褚熄的脊背变得僵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勉强找回声音：“在哪里——”
褚熄抬头直视楼慎仪，轻轻一笑，若春水漾开：“有必要向你禀报吗？”
只一瞬，他已恢复同往日一般的镇静。
楼慎仪微微侧头看他，平坐下来两人视线高度几乎一致，飘逸的衣衫层层交叠，呼吸也有几分交织，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褚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逃不开楼慎仪的眼睛。
而褚熄表现得十分放松和坦然。
灯火摇曳，楼慎仪的眸色沉静而幽邃，如同月夜中树影下的湖泊：“只是问问。希望没有冒犯到师尊。”
褚熄心中拼命警告自己要镇定，功亏一篑就在此次：“无妨。为师只是去了一趟仙台秘境，以后自会带你去。”
楼慎仪看着他，轻声道：“我很期待。”
褚熄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得鼻尖都要挨上了。他错开视线，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捻起银针。
楼慎仪这样的反应令他意外，居然会期待和自己一同出去……难道之前对方走火入魔的时候，自己胡扯的鬼话，渐渐起了效果？
当然，能恢复为正常的师徒关系正是他所期待的。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褚熄还是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猫变成人，又是怎么回来的。
“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朝楼慎仪比划了一下。
楼慎仪单手解开对襟的盘扣，拨开衣衫，露出右肩。
细密的血丝从肩头往下蔓延，隐约能看到许多凝固的血洞，应该是镜面鬼的傀儡丝所造成的伤口，多数伤在经脉要道之处，颇为致命。
褚熄本想利用银针疏穴疗伤，但看这伤势，只得放弃，换种轻柔的疗法。
“你元气大伤，又体质孱弱，若强行容纳灵药只会灵力紊乱，伤及内腑。为师目前只能简单愈合表皮伤口，恢复元气还需你自己每日静休调养。”
楼慎仪应了声。
褚熄从储物戒中翻出上次用剩的金创药，小心地倒在手上。
他垂眸盯着楼慎仪的伤口，心无旁骛，手指轻轻触碰，一圈一圈打着转，以便把药涂抹均匀。
楼慎仪的伤势一直往下蔓延，一部分被衣衫挡住了。褚熄涂完肩膀，便将楼慎仪的衣衫往下褪了一小寸，继续涂抹。
他忽然觉得有几分别扭，条件反射地抬眼，撞到楼慎仪沉沉的眼眸。
褚熄恍惚中觉得对方仿佛一直在盯着自己：“……怎么？”
楼慎仪一只手拉着悬在右臂弯的衣衫，低声道：“有点痛。”
褚熄沉默了一瞬：“那我再轻一点？”
楼慎仪摇头：“不用。”
“好吧……你把衣裳再往下拉一下，伤口好像蔓延到胸口了。”
褚熄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最初他涂药的时候，楼慎仪的伤口只是右肩到右臂的位置，怎么涂着涂着，胸口似乎隐约能看到更多面积的伤。
他忍不住问：“除了肩膀，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楼慎仪顿了顿，解开蹀躞，将其搁置地上。
褚熄见楼慎仪这般宽衣解带的架势，忙握住对方手腕，阻止道：“倒也不用如此。”
楼慎仪任他握住自己，平静地看着褚熄：“腰腹也受了伤。”
褚熄呆滞一瞬：“……啊。”
他松开楼慎仪，掩饰般捡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哦。”
楼慎仪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捕捉到褚熄的为难，声音有几分冷：“不麻烦了。仅仅涂药的话，还请师尊赐药给我，别的地方我自己涂。”
褚熄忙拒绝道：“无妨，我帮你。”
师徒关系好不容易就要恢复正常，万万不能因为涂个药的事，就被楼慎仪误解。
为人师当然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徒弟。
但很快他后悔了。
衣衫褪至楼慎仪腰间，露出整个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