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匀也没想到瞿行舟怎么忽然就哭了,一下子也乱了,伸手扶他也不是,干站着也不是,最后手搭在半空进退两难地说道:“你、我、他……你要?不先起来?”
瞿行舟坐在地上缓了过来,用手背抹掉了因为突然松懈下来之后情绪上头带来的眼泪,没有搭上周匀的手,而是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他的情绪收敛得很好,要?不是眼睛里?还有点红血丝,周匀都差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瞿行舟对周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魏濯被转移进了监护病房,瞿行舟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他。麻药还没有过,魏濯的身上插着许多仪器的管子来检测他的体征,手边的吊瓶滴答滴答地输着液。
魏濯躺在病床上?,脑袋用纱布包裹了起来,腿上和手臂上?都打上?了石膏。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微弱的夜灯,映照着魏濯的脸色透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苍白。
瞿行舟问过了医生,医生说等到麻药过了可能还要?三五天魏濯才会醒过来。
周匀买了两罐咖啡,有些不大自然地递给了瞿行舟:“你都在这看了一晚上?了,不回去休息一下吗?”
“谢谢。”瞿行舟接过了咖啡,拉开了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我没事。”
“你在这守着他也醒不过来,等着回头再把自己搞垮了,然后给你俩再安排个对床。”周匀嘟嘟囔囔地说道。
偏偏瞿行舟耳朵尖,听完了他的话之后,只是笑了一下:“那也挺好的。”他的笑像是昙花一现,一闪就不见了。
周匀默默翻了个白眼,只觉得瞿行舟现在像极了望夫石。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明明情浓至深怎么还能搞成这么个地步。
周匀把喝空了的咖啡罐扔进了垃圾桶里?,哐当的响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显得格外突兀。
“我去买点饭,你要?不要?我帮你带点?”周匀问。
从车祸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瞿行舟除了刚刚喝了的一口咖啡之外?,什么都没有吃过。尽管他能感觉到自己很饿,但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想着还要?再熬一宿,瞿行舟迟疑了片刻说道:“粥就好,谢谢。”
周匀应了下来,转着手机离开了监护病房的门口。
周匀一走,整个走廊都安静了下来,透出一种前路未知的冷清。
走廊上?,惨白的灯光照着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门,只有窗帘是淡蓝色的,隔着门,瞿行舟的耳边好像都还响着“滴答、滴答”的仪器工作的声音。
瞿行舟的额头抵在玻璃窗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是他从魏濯手里?拿过来的。
他把盒子放在掌心,伸手想要打?开它,又犹豫不决。最后他还是把这个红绒盒子重新放回了口袋里?。
瞿行舟给关岳明发了一条消息,略去了魏濯的事情,只说自己这两天有些急事,工作上?的事情都往后推迟几?天,让他做好安排。
病房里,魏濯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的艺术品,只有绿色的跳动着的数字证明他还是活着。
周匀很快就回来了,他的手里?拎着一杯还热着的糯米粥:“你多少吃点,别真出了什么事,魏濯醒了能把我剐了。”
瞿行舟明白周匀是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这么说的。他低头喝了一口糯米粥。糯米粥里放了糖,但是瞿行舟却没有嫌它太甜。
手术后的二十四?小时里是危险期,瞿行舟就在医院里待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期间周匀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只留下瞿行舟一个人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眼下一片青色。
“医生,请问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看他?”瞿行舟挡住了刚刚从病房里做完检查的医生问道。
医生:“大概还需要?再观察三天时间。”
瞿行舟后退了一步,捏了捏眉心:“辛苦您了。”
三天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周匀通知了魏濯的父母,只不过因为天气原因两个人的航班迟迟不发,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才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周匀挂断了电话:“秦姨和魏叔大概明天早上才能到。”
瞿行舟“嗯”了一声,然后就听见周匀又说道:“你也别紧张,你和魏濯的事情他俩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