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安没听话,她还?是想去见她师父。
当晚她揣着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偷偷出门的时候,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南微微背着书包站在那里朝她勾了勾手指,说了句“走吧”,她站在那里,背景是一片盛放的蔷薇花。
她欢快地跑过去勾住南微微翘起来的细长食指晃了晃,笑眯眯地问她:“姐,你不是说我师父只是电脑里的一堆数据吗?那你还?陪我一起去啊?”
她一向冷艳高贵的姐姐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的类似挑衅只是淡淡地说:“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
从出生起我们就一直在一起,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
南安安转身伸手搂住南微微的脖子吧唧一下?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南微微嫌弃地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也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大么么,安安牵着她姐的手倒着走对她姐描述心里她师父的样子——“我猜他一定很帅,嗯,个子很高,声音也很好听,我想叫他一声师父,听他叫我小?孽徒……”
“后?面有石头”南微微适时地提醒她一句,握着她手指的手紧了紧避免她栽倒,“好好走路,别闹。”
“我只有和你一起走路才?敢这样,”南安安拉着微微的手眨眨眼睛。
南微微耸耸肩膀,漂亮的桃花眼淡淡地一瞥:“我看你挺在乎你师父的。”
“你比他重要多了,这么多……”南安安抽出手两只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这么多。”
那天晚上?,她们手拉着手穿过西大西门附近那条小?巷,巷口常年失修的路灯没有一点光亮。
整条小?巷黑暗而幽深,像是一个大张着嘴的怪物,只等着她们走过去就会把她们一口吞噬,她走到巷口的时候心底莫名升起一种隐隐的不安,她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预感甩出去,最终还?是紧紧拉着南微微的手一路走到小?巷子中央唯一亮着昏暗灯光的路灯那里,离西大西门只剩下?一小?段路的时候南微微靠在路灯那里说朝她摆摆手:“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安安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照着路蹦蹦跳跳地绕过水坑往西大西门那里跑,满心的欢喜雀跃满满地像是要溢出来,快到巷口的时候就看到那边一道?修长的人影靠在西大的侧门那里,旁边还?有一个高个子男生也挺像她师父,那个拿着一个大熊的男生也像……西大门口的人不少,她的师父一定就在那里。
南安安她小?跑过去,正要张口喊一声师父就就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成一团使劲揉搓一样疼,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耳鸣一样耳边全是闷闷的轰鸣,短暂的闷响之后?她似乎隐隐地听到南微微的尖叫声,像是响在耳侧,她拿着手电筒转身拼命地往小?巷子深处跑。
那条巷子那么黑,脚下?的坑坑洼洼的路像是没有尽头,她踩着无数的水坑,溅起的水花飞起又落下?,耳边全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南安安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可以跑得这么快,也没想过有一条路会这么长。
她一路喘着气不要命地狂奔,风灌进?口中连嗓子眼都火辣辣的疼。
一直跑到那盏昏暗的路灯下?,她甚至来不及扶着膝盖喘息就看到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几个男人压着南微微,他们的手在撕扯着她的衣服,安安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完全失去了听觉,她看着南微微朝她摇头,口型像是要她跑。
南安安所有的血一瞬间像是逆流一样直冲上?头顶,她举着手电筒一下?子冲了上?去拿着手电筒狠狠地砸向其中一个男人,手电筒的光照在男人狰狞的脸上?,她被那个男人轻而易举地甩了出去,手电筒咕噜咕噜滚到手边。
狠狠撞上?石子路的疼痛像是能把她整个人都撞散架一样,她咬着牙爬起来拿出口袋里的军刀朝着那个压在南微微身上?的男人冲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噗”刀尖全部没入肉体的声音像是被放大在耳边一样清晰,她听到那个男人一声闷哼,她握着刀的手被涌出的液体浸湿,另一只手上?被溅上?了粘稠的液体,连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黑暗里她不知道?她刺中了男人哪里,只是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男人会继续动?作,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伤口,南安安惊恐地听到耳边另一个男人的痛呼声,又有一个男人倒在她的脚边,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握着刀的手,一抬头就看到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有道?修长的人影一个侧踢狠狠地扫到最后?那一个男人的颈侧,男人痛呼一声趴到地上?,她被人拦腰抱起来……
……
听到南安安压抑的哭声时,姜铭正在厨房炖排骨,他匆匆扔下?勺子赶到客厅就看到南安安蜷缩在沙发?上?,她蜷成了一团背对着她缩在沙发?里侧,姜铭把她从沙发?里抱出来,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嘴里发?出无声的呐喊,挥着手像是拼命抗拒着一样哭得一抽一抽的。姜铭抱紧了怀里的人安抚一样轻轻地拍她的背,感觉到南安安在他怀里一点点不再?那么紧绷,她的脑袋搁在他肩窝,以一种绝对信任的姿态。
从认识南安安起他见过她笑眯眯的样子,眉飞色舞的样子,神采飞扬的样子,见过她漂亮的卧蚕,深深的小?梨涡,却没见过她哭一次。
像是无论时间怎么变,她还?是隔着屏幕也能在他的世界里洒满阳光的小?卷毛,那个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对着鸳鸯给?他吟“鹅鹅鹅”的小?孽徒。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南安安哭,
自秦然去世之后?,姜铭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再?也不是会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热血少年,再?也不是那个花整整三个月给?秦然做一件生日?礼物的少年,十年如一日?地见证着父母相濡以沫的深刻爱情,然后?在一夕之间颠覆了所有的认知,他旁观了那场被人传颂的爱情的破灭,自己也像是所有的感情都被如数收回一样,他冷眼看着他父亲痛哭失声,看秦怡饱受良心的谴责。
他没谈过恋爱,没找过女人。
爱情这个所谓美?好的字眼,在他的世界里被玷污得太过彻底,以至于他压根不想碰。
一开始,小?卷毛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孩子,她有着他曾经无比艳羡的一切——美?满的家庭,相爱的父母。
后?来,她就成了他玩那个游戏的全部理由,那种对小?孩的宠溺纵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慢慢发?酵成了另一种深刻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