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沙一瞬间怔住,某一刻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赤~裸的占有欲,再抬头时,陆夜白仍旧是原来的清冷模样。
他微笑而漫不经心重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妻子不会同意的。”
这个回答也重新给了鲁迪沙新的希望。
那如果季挽澜同意呢?
在他们的身后,被车辙压过的陈旧红色土壤痕迹露出来,牛群已经到了今天次此行的目的地。
这条路一直向前,有时候会有横穿保护区深处的观光客经过,若是遇上的观光客,得到他们的帮助,可以节约至少一天的时间,在草原尽头下车,然后向着山脉和缓坡的地方前行,在太阳落下山的地方,就是桑姆市的所在。
桑姆市,在马赛语中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意思是光明到不了的地方。
在光明到不了的地方。财富和权利可以。
一旦地底的矿山得到开采,那将是一笔难以估量的财富。
而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从这里出发,沿着草原深入腹地,朝着云端中的乞力马扎罗山一直前行,穿越大半片草原,经过恩戈罗恩戈罗火山口,便可以到达乞力马扎罗国际机场。
在旅游和服务上,这个小型国际机场可以提供齐备的服务和优质的选项。
但是,现在他等不了了。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对门焱和季挽澜来说都不难选。
门焱:“我要去机场。”一到机场他立刻要将这里的一切告诉父亲告诉科考组,好好惩治那帮渣滓。
季挽澜举手:“我要去桑姆市。”已经到了这里,万没有半途而废的事情。
门焱看了一眼季挽澜:“挽挽,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到了机场,我们再想办法过去如何?总会有办法的。”
季挽澜摇了摇头。
就算到了机场,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能做的也是等。
按照当地的办事效率,一周是少不了的。
然后再拿到证件,不说这个过程的开销,就是单单再想办法过去,又是烧钱费时的事情,那至少应该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在当地,一夫多妻并不少见,而像马赛人这样能和谐相处的更少。
嫁给同一个男人,意味着这个男人身上的一切,都要被切割、分享、争夺,有限的资源争夺,往往是残酷的。
而那样自尊敏感的妹妹,她甚至连贫困助学金都不肯申请,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
季挽澜几乎一分钟都不想再等。
陆夜白点了点头,赞同门焱的选择:“去机场是个好主意。在那里可以好好休整……”
门焱忍不住看了季挽澜一眼:“季哥,你也想去机场?”
季挽澜欲言又止,这时候,她是很希望多一个同伴的,在无边的草原上,无论是陌生的观光客还是野兽,陆夜白都是一个信得过的同伴。
但这样的事情,并不好勉强。
她手里握着那枚坦桑石。
却又听见陆夜白说:“我去桑姆市。明天早上出发。”
季挽澜抬起头,他目光正好落在她脸上,她这回没移开目光,微微笑了一下。
既然已经决定,剩下的时间便不多了。
本来季挽澜还想徐徐图之,议定时间后,她便抓紧出了小房间。
先从小孩子开始。
“hi,sweet~”她在一颗野剑麻旁叫住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只有四五岁,刚刚拔了门牙,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季挽澜蹲下来,笑眯眯,她手上有两个米白色珠子,向小女孩做交换的手势,“把你手上的东西和我换好不好?”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她便取了一颗白色珠子,放在小女孩手上,然后将她手上一颗小小的坦桑石换了过来,再给了她另一颗。
顺利!
小女孩拿着两颗珠子走了,过了一会,带了七八个孩子过来。
各个手上都有石头,不过有的是坦桑石,有的是颜色好看的碎石头。
季挽澜只要坦桑石。
她的小珠子还有粉色的,这样的珠子,要换大的坦桑石。
等把内衣上廉价的塑料珠子拆完,她已经有了一小袋坦桑石。
早知道一件内衣可以换这么多,她真应该多穿几件出来。
珠子换完了,还有别的。
起先是鞋带,把鞋带拆下来换了后,干脆把鞋子也换了。
一双鞋子,一只换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坦桑石。
然后吉安的三老婆来了,她是被自己女儿带来的,她其实一直想要季挽澜那件T恤,穿起来显得胸~部的形状那么好看。
她知道规矩,带来了两个在火塘捡来的坦桑石。
季挽澜无法拒绝,但她也不能光着,于是又要了吉安三老婆一半衣裳,用系带方式穿在身上,倒像一件新T恤了。
到了快要傍晚的时候,季挽澜身上所有能换的东西都换的七七八八。
甚至连那个烧了下摆和袖子的外套也换了出去。
换来的坦桑石七七八八至少也有两斤。
一千千克,宝石应该是按照克拉来算的,一克拉是零点二克,那就是五千克拉,就算是十块钱一克拉,那也是五万块钱。
更何况,她从没听见宝石十块钱一克拉的,怎么也比银子值钱啊。
稳住稳住。
季挽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将坦桑石分成两份,扯下两块布,分别包了,然后饶了几圈,缠在腰上,上衣是宽松的罩衣模样,刚刚好遮挡得严严实实,完美。
因为第二天要走,当天晚上,村子里举行了简单的篝火聚会,男人们围着篝火脱掉鞋子,跳高纵舞,女人们在不停地忙碌着。
熊熊的篝火上用铁钎烤着没有加任何佐料的羊肉,原始的星空近在头顶。
晚来风停,只剩下欢快的笑声。
蜂蜜酒和果酒都搬了出来,香甜的气息飘荡在空中,惹得小孩子一声一声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