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挽澜没有睡午觉习惯,从中学开始,即使再困,总还记挂着白日光阴可贵,睡不安稳,可昨晚经历了这一场,却是累到了极点。
简单洗漱收拾完,她已觉困倦,强撑着坐在桌前吃东西,奶饼很香,她一口一口。
焦灼的胃有了满足感。
困意越发来袭。扑头盖脸。
她明明记得上一秒还在和陆夜白说话,后半场就直接趴着睡了过去。
睡得很沉很沉。
有一秒,好像感觉应该醒了,但是身体僵硬的,仿佛身体和大脑在这一刻切开。
脑子喧嚣着清醒,但身体确实沉沉的如同山石。
眼皮重重盖住眼睛不动分毫。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极低一声笑。
仿佛梦中踩空一个激灵,季挽澜一下醒了。
她睁开眼睛,是趴在桌上睡的,虽然下面被垫了一个垫子,但手脚还是发麻。
陆夜白坐在旁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懒懒靠在椅子上,看见她醒来,微微正了身体,含笑看着她。他换了黑色的衬衣,湿漉漉的头发现在已经干了,柔软耷~拉下来,看上去轮廓温柔。
她僵着脖子抬头,却赫然发现靠垫上一小团湿~润的痕迹。
呃……流口水了……
季挽澜不动声色迅速伸手按住那团湿,另一手掩饰掩唇咳嗽一声,问。
“那个,我睡了多久啊。”
陆夜白:“不到一个小时。”
“这么久啊?”季挽澜悄悄向下扯靠垫,慢慢坐正,“刚刚太困了,一下就睡着了。”手还僵着呢,靠垫没抓稳,滚了一圈掉到了地上。
那一团口水正好落在陆夜白面前,牵了一根丝。
他挑眉笑了起来。
挽挽同学尴尬成羞,羞涩成恼,恼极愤愤,面色难看,在变脸的边缘问:“……你笑什么?”
“……我突然又想起咱们要准备结婚的事情。”
两人收拾停当,正好去医院,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季挽澜特意绕到商店,从里到外选了两套新衣。
到了医院大门,君那一看见她就眉开眼笑,一边在前带路,一边压低了声音凑过来。
“嫂子看不出来啊。打呼这么厉害。”
季挽澜:“?”
“刚刚我给老大电话,哎哟,你那呼声,真的和小七有一拼呢,喏,小七。不信?我还专门问了老大的,是谁在睡觉。”
季挽澜回头,正好撞见陆夜白脸上未掩去的笑。
她看他。
陆夜白一脸无辜。
季挽澜立刻解释:“那是姿势问题。”
君那微微张大了嘴:“哇。”
旁边三四只耳朵跟着刷的竖了起来。
季挽澜感觉到一丝诡异:“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睡觉姿势。你知道,我趴着……”
君那:“哇——”
季挽澜:“真的。平时我不打呼的。”
君那捏着下巴哦了一声,缓缓点头,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看了陆夜白一眼。
季挽澜瞬间秒懂了君那的笑,脸一下微微红了:“……不是。”她转头看陆夜白。
陆夜白警告般伸手拍了一下君那头,含笑不语。
季挽澜恼羞嗔怪:“你笑什么?”越笑越描越黑,生怕别人不误会似的。
陆夜白:“……刚刚突然又想起我们要结婚的事。”
“你是不是‘美人鱼’看多了?”
“美人鱼?”
季挽澜哼了一声。
陆夜白何其乖觉,脸皮非常厚的再换理由:“其实,我是想起咱妹妹马上就好了,心里高兴。”
“啊,结婚?什么结婚?”君那耳朵尖。
季挽澜快走几步,又想起给季微雨买的衣服,又迅速折身回来取了口袋,独自先行一步向里面走去。
此时,在更高的空中,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
路上的小孩子在路上追逐着欢呼着,追到了医院外的门口。
过了一会,直升飞机在医院前楼东一块西一块的烂草坪上停下。
气流的旋转声中,从上面先踏出一双白色球鞋,紧接着慢条斯理探出一个身影。
衣着光鲜,带着墨镜,耳朵上是淡蓝色的坦桑石耳钉,唇色极淡,他下了直升飞机站定,先慢条斯理摸了摸发型,甩了甩头。
这才踩着限量版球鞋气势十足走过来。
季挽澜站在门口,看清来人,脸上跟着露出了笑意。
她抱着衣服向前走了两步。
“门焱!”
门焱明明看见了众人,依旧只是挥挥手,优雅装逼匀速前行,却不料这地实在不平,眼看到了面前,却一不小心崴了一下脚,他站定,迅速保持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走。
到了近前,门焱先摘下眼镜,叫了声前面的陆夜白,碰了下拳算作招呼。
“你怎么才来!?”季挽澜亲切问道,见到他是真的开心。
门焱立刻笑得矜持全无,又见她刻意和陆夜白保持距离,看来关系不怎么样,心中陡然升起希望。
“挽挽,好久不见啊。”他喜滋滋上前,看清她脸,声音一下高了半拍,“怎么受伤了?啊,你这头,还有——”说罢伸手就要去摸季挽澜的头,陆夜白不动声色向前走了一步,正好隔开他们俩。
“差不多里面手术快完了,我们先进去吧。”
他说罢,很自然再接过季挽澜手上的东西。
“手术?什么手术?”门焱问,目光看向陆夜白自然接东西的手。
季挽澜道:“我找到我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