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对女孩子多情的性格,生得极好,脾气偶尔躁动却像是大~奶狗的脾气,几日下来,季微雨渐渐偶尔也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虽仍然是恹恹的,但比之前好了许多。
而她于无人处安静的沉默,或常常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树木间跳跃的猴群,更显出几分多愁善感的哀愁。
门焱见状愈发动力十足。
与此同时,在陆夜白的斡旋下,季微雨的身份问题很快有了新契机,重新回到中国身份在可见的时间里面已不可能,但有钱能解决身份问题的地方并不少见。
爱神维纳斯故乡塞浦路斯便是个不错的选择。
通过购房和投资迅速能得到一张欧盟通用的护照身份。
这个地中海的小岛,美丽的旅游国家,安全闲适,和中国关系良好,签证方便,气候宜人,景色优美。
几乎在一周之后,从特殊渠道空运送来的加急护照就送到了季挽澜手里。
桑姆城混乱的矿区仍然是封闭状态,还在等待卫生署的人前来评估,但这已经是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这一场意外后,陆夜白得到了矿区大部分的控制权,帕帕里族长得到了一小部分。
只是现在也因为意外,这个控制权如何变现,还在评估阶段。
仿佛一切顺利,在课业和科考队的计划,季挽澜考虑是否应该将离开的时间上日程表,毕竟待在这里,对季微雨的身心恢复并不是一件好事。
纳薇拉出院的第二天,在桑姆城最大的露天酒吧预订了一个派对,打着为科考队来人接风和自己解封的旗号开怀畅饮,所有人都获得邀请。
季挽澜提前送了个礼物,又说自己要陪伴季微雨,纳薇拉摸着手上的坦桑石笑着拍她肩膀说颇为理解。
那捡来的坦桑石们被门焱带去机场的都被当地机构按规定收购了回去,还好他私下藏着几个。
现在这几个送来送去,都快要差不多了。
她将剩下的都用盒子装了,带着去看季微雨。
进了房间,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季挽澜心头一跳,又担心季微雨在睡觉,站在那里不动,等眼睛渐渐适应黑暗。
这时,里面传出一声带着淡淡酒意的声音。
“姐姐,进来吧。”声音很轻。
季挽澜看清了,季微雨坐在床边,靠着窗帘。
窗台上是混乱的啤酒罐。
她转过头来,季挽澜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一个纤细的轮廓。
季挽澜向前走,脚底踢到一个酒瓶,哐当当的响,酒瓶滑开,碰到了另一个酒瓶,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微微站定。
“小雨。”季挽澜喊了一声,季微雨嗯了一声,她踌躇着措辞,将那些喝酒不好、为什么喝酒的劝慰搁置下去,只轻声说,“喝了酒不要窗口吹风,容易吐。”
季微雨似乎抿嘴笑了一下:“我以为姐姐要说我,怎么喝这么多酒。”
走到跟前,季挽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额头不烫,还好。
“小时候,你老管我,早上记得吃饭啦,上学记得喝水啦,晚上早点睡觉,作业做完了没有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倒是不像个姐姐,像个老妈子。”
话里带了一个她们共有的柔软字眼。
季微雨顿了一下,她手里举着一个啤酒瓶。
仰头喝了一口。
然后忽然说。
“那天的事情,对不起。”
她说的是她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她们在那碎石和廉价柏油碎路上的争吵,她在狼狈和绝望中对季挽澜说的那些话。
季挽澜伸手拿起一罐啤酒,噗的打开也猛喝了一口。
“傻~瓜。”
以前总是担心妹妹学坏,在诸多事情免不了多说几句,好像所有的耐心、细心和脾气都给了她,后来才发现,和那些细枝末节相比,平安胜过一切。
“我小时候总是羡慕你。你知道吗?”季微雨喝了酒,话也多了许多,她歪头,目光看向黑暗说,“我总是觉得,你比我大,你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你占有了他们更多时间。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才是那个后来者,要不是因为我,你可以拥有更多。”
季挽澜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季微雨的手微微一颤。
“很多个夜晚,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我想啊,想啊,我想也许这就是报应?因为我的虚荣,那天我偏要爸爸开着新车带妈妈来给我开家长会,要不是我,或许他们就不会死……”
晚风透过缝隙吹过来,燥热中夹着隐隐的喧嚣。
季微雨脸上曾经没有表情的麻木消失了,碎裂的狼狈变成深不见底的情绪。
她仰头又猛然喝了一口。
季挽澜伸手按住她的手。
“慢点。”
她的手白~皙、洁净,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而她的手,冰冷,湿~润。
如同曾经,母亲不肯闭上的微冷的眼睛和泪水。
季微雨伸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酒,转头一笑,黑暗中薄薄的微光照在眼睛里,转瞬即逝。
“放心,姐姐,我酒量很好。”她似乎想起什么,“这里缺水,酒也是水,开始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待我算是人样,有好东西都是给我,可能……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小雨,都过去了。”季挽澜不知道什么样的安慰才能抚平那最深的伤口。
“没有过去。”季微雨忽然说。
“我后来想,如果真的有报应,为什么他们没有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我的恶已得到了报应,为什么他们没有呢?”她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几分不甘,几分疑惑,几分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