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的?走廊清净,右边两个房间?都关门?了,过道里黑乎乎的?,站在阳台上就能瞧见远处街道上的?景象,模糊的?房屋轮廓,锈迹斑斑的?路灯,还有半隐在暗沉之中的?绿植。
出了空调房,沉闷迎面而来,潮湿中带着无法消散的?热气,燥得很。
一通电话持续了许久,叶昔言先?是站在江绪房间?门?口的?不远处,不一会?儿?就压低了声音,走了几步转进旁边的?楼梯口,有意避开了。
彼时?德国正值下午,叶大哥空闲,说聊聊就真是聊聊,简单问及国内的?情况,还有团队的?活动进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叶昔言有问必答,跟自家亲哥挺合得来。
兄妹俩一个屋檐下长大,相?互都了解,行事作风都大差不差,是一类人。
叶大哥不似叶父那般严厉,相?反,温言细语的?,不会?给人太重的?压迫感。他很会?讲话,说什么都适度,包括提到赛车队了,也没有直接问叶昔言怎么回事,而是温和说:“今天遇到Joe了,聊到了你。”
叶昔言问:“你去了赛车队?”
“不是,高?尔夫球场。”
大哥和赛车队那些人都认识,与队长Joe他们交好?,关系还不错,碰面了就不免会?提到她这个夹在中间?的?。
叶昔言假意不懂,“一起打了球?”
“嗯。”大哥说,随意讲讲这个,接着问,“怎么推掉北京的?比赛了,之前不是自愿要参加,遇到什么事了?”
“没,”叶昔言辩解,“只是想趁公益活动结束了休息一阵,太累了。”
大哥关切说:“照顾好?自己。”
叶昔言回道:“别担心。”
大哥说:“两个地方隔太远了,我们也顾不上你。”
叶昔言张张嘴,一时?哽住,她想不出应答的?话,只嗯了一声,没两句就转而反过来问德国那边咋样了,爸妈好?不好?,嫂子好?不好?,还有小?侄女。找不到可以问的?了,她才迟疑地开口:“哥,等这次结束了,我打算在国内留一段时?间?。”
大哥对此不意外?,“多久?”
她如实说:“没想好?,可能会?在这边长期定下。”
电话那头?没声了,静悄悄的?,仿佛断了信号。
这种事挺难讲,一直瞒着也不明智,大哥既然会?打这个电话,还变着法儿?问到国内比赛,估计已?经猜出了一星半点。叶昔言不绕弯子,干脆就坦白了,继续说:“早先?没决定好?到底留在哪边,现在回来了,感觉还行,而且我的?公司那些都在国内,以后应该会?侧重这边。不过还是会?去德国的?,有时?间?就过去待一阵,看看你们。”
大哥还是沉默,良久,问:“回去以后遇到谁了?”
叶昔言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之前就犹豫过。”
“问过爸妈的?意见没?”
“还没告诉他们。”
“准备什么时?候说?”
“横滨比赛后。”
大哥轻声说:“你自己处理。”
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没发表自己的?看法。
叶昔言点头?,“你别先?告诉他们,帮我保密。”
大哥说:“我不管你。”
叶昔言应道:“谢谢哥。”
通话的?最后,大哥提醒:“妈昨天去了医院,爸最近身体也不太舒服,记得给他们打个电话。”
叶昔言说:“行,挂了就打。”
大哥利落,不拖泥带水,到这儿?就没有要讲的?了。
天儿?温度高?,来电时?间?过长,手机机身都在持续发烫。挂断电话,叶昔言擦擦被汗湿的?屏幕,将手机揣兜里。
江绪的?房间?门?没关,虚掩着,江绪坐床边翻Kindle,没事找电子书。
床头?柜上放着两杯水,刚倒上的?,一杯喝过了,另一杯是留给叶昔言的?,知道她会?回来。叶昔言刚坐下就端起杯子喝了口,摸摸江绪的?小?腿,“看的?什么书?”
江绪回道:“名著。”
叶昔言凑过去瞅,“哪本?”
“《飘》。”
先?前两人还你侬我侬的?,贴脸挨挨都能磨半天,缱绻十足,这会?儿?接完电话了,反倒少了两分亲昵和暧昧,没那感觉了。
叶昔言倒江绪肩头?枕着,蹭掉鞋子上去,说:“我以前看过这本。”
江绪稍偏头?,脸侧挨到她的?脑袋,“现在还有印象?”
“有,记住斯嘉丽了。”叶昔言缓声说,抱了江绪一把。
各自依偎了十几分钟,一个看书,一个安静陪同。等快要回去了,叶昔言还是仰头?亲亲江绪的?下巴,江绪则揉揉她的?后脑勺。
“想歇你这儿?。”叶昔言说。
江绪回道:“可以。”
这人讨嫌,“等过两天,到时?候来。”
江绪摸她的?耳朵,“随便?,都行。”
十一点半,叶昔言开门?出去,待回了自己那屋,抓紧时?间?给叶母打电话。
另一个大洲的?土地上,叶母孟文冬正待在家中的?书房里,在看资料。
孟文冬是哲学老师,高?学历教授,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研究这研究那,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接到女儿?的?来电,孟文冬显然挺高?兴,搁那头?笑?吟吟的?,很关心叶昔言。
叶昔言只字不提赛车队,也不讲自己那些有的?没的?,只问问孟文冬的?身体状况,家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