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话一出,整个铜雀殿陷入死寂。
狄旎将有些不成样子的花灯先放在桌上,再脱了外袍,翻转过来看塔娜方才指的那处。
她今日吃完饭只净手漱口,每再抹口脂。况且这颜色也不是她平日里爱涂的。
那把口脂蹭到上边的另有其人。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狄旎还在这袍子里龙涎香底下,嗅到了一丝郁金香的香味。
狄旎顿时觉得脚步有些发虚,她攥紧了那件袍子,坐在了软凳上。
心里总有些发堵,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她只觉得有一股气闷在喉咙管,压住了所有喧嚣和哽咽。
狄旎就这样坐了许久,不知何时,她手上动作松了松,将袍子放在一边,还抚顺了那处褶皱。
做完这事后,狄旎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本来烧得暖的茶已经有些凉了,她将它捂在手心里,小口小口的啜它。
塔娜在一旁看着她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有些干着急。
“娘娘,茶凉了,奴婢叫人给您换一壶过来吧?”
狄旎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一个人。
她叹了口气,抬了手:“不用。”
狄旎将茶盏搁在一边:“这衣裳明日你唤人送到乾清宫吧,动静小些,别叫其他人知道了。”
她顿了顿:“就让紫鸢去吧。”
塔娜虽不知道她这般做的意义,却还是点了点头应下。
“只是...”塔娜转过头来看向那个已经扁扁的,却还是看得出做工精致的花灯:“娘娘,那这个呢?”
狄旎脱口而出:“扔了吧。”
塔娜应下,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件袍子挽在自己手臂上,又抱着另一只花灯往外走。
“等等...”
狄旎坐在暖光之下,在地上裁出了一剪倒影。
她捏了捏眉心:“放在这吧,我再想想。”
塔娜有些担忧的看着狄旎,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顺着狄旎的意思将这花灯重新放回在桌子上。
她动作轻悄悄的,好像怕惊到狄旎一般。
等过了一会,她看见狄旎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了,才慢慢往外边走,顺带让外殿的侍女合上了殿门。
宫殿内外都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
狄旎坐在软凳上,看着灯芯摇曳,她长吐了一口气,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脖颈有些发酸,大概是方才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肩膀,眼神刻意的略过那盏花灯,走到了床榻旁。
狄旎说不出她现在是什么感觉,可胸口总是闷闷的,提不起精神。
就像是,蹭了自己手心的小猫咪,其实是别人家。
狄旎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又将头上唯一的头饰摘了下来,脱了外裳就挤入被窝里。
被窝里有些凉,她将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眼睛微微阖了起来。
“果然,什么都不能报太大的希望。”
“回家是,男人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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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池宴那头,明明已经裹上外裳了,他还是打了一个小喷嚏。
侍从有些担忧:“陛下?”
池宴摆了摆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