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登上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唤个不停。
狄旎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想着自己昨日说的,今日往乾清宫去,便恨不得窝在被窝里,死赖着不出门。
“咕噜咕噜。”
不过这个想法被饿得闹腾的肚子一票否决了。
狄旎叹了口气,认命一般的爬了起来。
外边侍女听见动静进来伺候她洗漱用膳。
狄旎动作磨磨叽叽的,不知为何,竟生了一些胆怯来了。
“哎...”她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鸡丝米粥,默默叹了一口气。
事不与愿违,等到用完膳收拾妥当之后,她还是不得不出了门,往乾清宫去。
侍女替她备了鸾轿,狄旎坐在里边,支着脑袋,掀起帘子往外边看。
只是外边都是红砖瓦,青地板,刻板化的一砖一瓦叫狄旎更是没了心情。
反而心里更紧张了些。
等到轿子落到了乾清宫外,狄旎紧紧扣着门栏,恨不得让侍女打道回府。
狄旎:我不去了成不。
不过这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垂着头,认命一般的走了下来,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似的,挠得她心痒痒。
总管太监打老远都看见狄旎了,他小步走上前来,毕恭毕敬:“陛下正与朝臣商讨政事,特地嘱咐叫奴才迎您进去坐着小等一会。”
不用立即见到池宴,狄旎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她朝着总管太监点了点头:“好。”
乾清宫内部陈设低调奢华,虽乍眼一看陈列摆设并不高调,可墙上裱着的水墨画都是名家大作的手笔,外边千金难求。
打量完后,狄旎便坐在屏风后边,开始等着他。
侍女端上温过的茶和糕点,狄旎想着,大概是池宴替她准备的吧。
他总是这般细致又温柔的。
虽说先前总有些情怯,可到如今,却想早些听到,池宴到底想对她说些什么。
她低垂着眸子,右手摩擦着左手的大拇指,双脚也摇摇晃晃的。
不多时,狄旎听见了隔间有些琐琐碎碎的声音,是两个年轻的男子,声音不大,狄旎侧过耳去,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眨了眨眼睛,索性无聊,便小心翼翼的将凳子挪了挪,侧耳听他们在聊着些什么。
一个声音响起,他噗呲了一声,带了些鄙夷:“你说,今上这般愚蠢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
狄旎听见这个话题神色一顿,手指紧紧蜷缩着,嘴巴微微张了,面上呆愣着。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另一个人便回答:“还不是投了个好胎,先帝只有这一个儿子,江山后继无人啊。”
“啧,先前咱们给他当伴读的时候,早就看出他天生愚钝,你说,先帝先太后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一个就连史册都要大半个月才能嚼完的皇子。”
“嘿,还不是你当初作弄他,把他的书撕了几页,才让先帝和先生都生了气,狠狠的责罚了他。”
“哼,这里边不是也有你的功劳嘛。”
墙的那头传来阵阵笑声,是讥笑,是讽刺,都是一些恶劣的小人。
狄旎指尖有些发颤,她方才的所有情绪,全部被心疼,担忧,难过代替了。
狄旎现在恨不得拿着长缨枪冲到那头,打得他们不敢吱声。
或者将他们一个一个扔出宫去,拔了那像长舌妇一般的舌头。
可是她最想做的是,见见池宴。
花朝节那日,她夸奖他时,他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如今后知后觉的,深深的刺痛着她。
她不知道池宴是怎么在这些人的轻蔑,嘲弄中一步步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