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揉了揉眉心:“那就继续去寻。”
“是,陛下。”
乾清宫的烛光微微摇晃,宫门内,早已寂静无?声,就连蝉也开始了短暂的休憩。
半个月后。
太傅府里,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的门客,一个一个地,要么自己请辞,要不?就被言官上谏。
轻则被外派贬官,重则连身家性命都没了,连累全族。
菜场口那行刑台上,猩红攀附着木墩,就连周遭新长出的植被都被染上了鲜红。
杀鸡儆猴这一招,池宴使得极妙,叫朝重原本小动作不?断的臣子们,都低着头成了鹌鹑一般。
缩着头连探都不敢探出来,一个个都安分得很。
蒋鸣眉间皱成山峦,又抬了眸子轻轻瞥了一眼底下有些焦躁的门客。
他?声音沉稳,却也带了一丝厌烦:“闭嘴。”
这?些年来,蒋鸣在这些人之间极有声望。
他?一开口,其余人便只敢低着头,不?再惹怒他?。
蒋鸣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这?般吵吵闹闹,不?就是落了那人的下怀?”
“说是陛下,本官瞧着,却是连断了奶的孩子都不如。”
这?是蒋鸣第一次在这些人面前如此明目张胆的嘲弄池宴。
底下的门客互相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来。
他?们不是蒋鸣,这?些话?,可不敢附和。
蒋鸣说完之后,也知道自己这?是失态了。
他?挥了挥手,叫底下一青衫男子站了出来:“大人。”
蒋鸣开口问道:“瞻洲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门客们云里雾里,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瞻洲,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事可以办的?
青衫男子回他?话?:“回大人,那事,办妥了。”
蒋鸣拍掌笑?道,连念了三个好。
方才难以纾解的烦躁也一下消失殆尽了。
“诸位大人,可都曾受到过本官的提携和恩惠,甚至是,身家性命。”
他?抬头笑?问:“本官说的可对?”
门客们不知他要做什么,虽心里提得紧,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是。”
“太傅大人待尔等,恩重如山。”
“既然如此,诸位大人可愿跟随本官,矫枉如今陛下的过错。”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清君侧。”
底下的人三三两两抬起头来看向蒋鸣,眼里皆带了不?可置信。
他?们先前只是觉得太傅只是想权倾朝野,成为这大启数一数二,青史留名的权臣。
没成想,他?的野心便这般的大。
他?们有些也曾受过先帝的恩惠,自是不愿如此对付先帝之子,如今的陛下,池宴。
其中一个年纪尚长的男子站了出来,小声开口:“大人,陛下尚且年幼,咱们这?些老臣教导教导便好了,也不?必如此的大动干戈吧。”
蒋鸣抬起头来,这?是跟着他?数十年的老臣了,他?年轻时孔武善勇。
可毕竟如今年纪大了,瞻前顾后,不?成大事。
蒋鸣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可面上却挂着平日里的和煦。
“哎,陈大人如今年纪大了,心里记挂的事多?了,本官尚能理解。”
他?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陈大人不?如便先回到府上。本官可不敢胁迫朝中大臣同一条心,不?是吗?”
陈大人松了口气,既然能放他走,那便好办了。
他?朝着上座人拱手:“那微臣便先告退了。”
陈大人沉默了一会,还是说了句:“大人您,还是莫要忘记先帝最后那一席话啊。”
说完这?句后,陈大人便低着头往外走了。
底下有些心思活络的,不?愿同他?一道做这?种谋逆的灭族大事。
也颇为跃跃欲试。
只是,刀光一闪,陈大人连痛呼都来不及,便一下倒在了门前。
那出剑的,便是方才的青衫男子。
他?低下头来,擦了擦剑,仿佛方才只是随手削了个苹果似的。
门客们有些胆子小的,都险些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
就连胆子颇大的,面上的神色也极为不好。
蒋鸣心里十分满意,他?扬了手,叫人将陈大人的尸身拖了下去处理好,又让青衫男子走上前来:“蒋崇舟,本官的义子,也是本官的得力干将。”
底下没有人开口,蒋鸣倒也不?恼,只再问了句:“谁还有不?愿同本官,共谋大事的吗?”
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也只有零零散散的人站了起来,朝上作揖:“微臣,愿随大人一道。”
蒋崇舟握紧手里的剑,扫了下面一周。
随后,这?大堂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声音发聩:“臣等愿意跟随大人。”
蒋鸣拍掌:“好!”
池宴那小儿会杀鸡儆猴,他?自然也会,甚至比他?更狠。
等到门客们都一一走了之后,他?们夜里听到消息。
吏部侍郎陈大人,不?知得罪了那路的山贼,竟一夜之间全家都被灭了口,连方满月的小孙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