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眼睁睁看着,葛苇一个人把一个4寸蛋糕吃完了。
又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嗝儿。”
顾晓池看着她。
葛苇沉思了一会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张桌子是用一棵成了精的老树做的,刚才打?嗝的依然不是我……”
顾晓池又笑了一声。
她问葛苇:“吃饱了么??”
葛苇点点头。
顾晓池说:“那……”
陈导再次张罗着开拍了。
葛苇说:“麻烦你帮我把这儿收一下。”站起来放下外套,穿着一条露胳膊的红裙,往镜头前走。
一路吸着气,怕自己的胃凸出来。
顾晓池看了一眼葛苇吃完蛋糕后,空荡荡的纸盒,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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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顾晓池来了,陈导索性把之后要用的各套服装,再跟她对一遍。
葛苇和韩菁跑到外面抽烟,透口气。
葛苇一边抽烟,一边揉着自己的胃:“撑死姐了。”
韩菁瞥她:“谁让你吃独食不分给我?们了?”
葛苇说:“我?这不是以为蛋糕里藏着戒指什么?的嘛!谁生日就光送一蛋糕的啊!”
韩菁说:“人家这不是巴巴的把自己给你送来了吗?”
葛苇想了想,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也是。”
韩菁瞟了她一眼:“你不是对顾晓池过度自卑么?……你还能不能……那啥啊……”
葛苇直接踢了她一脚:“滚!”
今天葛苇的车子没开过来,韩菁开车,送顾晓池和葛苇一起,直接回葛苇家。
对葛苇和顾晓池重新聚头这事儿,韩菁还是有点不放心:“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葛苇笑嘻嘻的趴在她车窗上:“不给你买中药行么??”
韩菁瞪了她一眼:“不行!”
载着小平开车走了。
顾晓池和葛苇一起往楼里面走。
进电梯的时候,顾晓池靠过来,跟葛苇站的很近。
葛苇忽然有点紧张。
密闭的电梯空间内,顾晓池身上的香味铺天盖地。
晒过太阳的洗衣粉味道,还有深山里的草药香味,带一点点清苦,幽远的不像在城市里能闻到的味道。
顾晓池的胳膊紧贴着葛苇的胳膊。
虽然冬天,穿的厚,不再能感受到彼此皮肤的温度,但身边有个人踏踏实实的站着,好像随时倒下去,她都能接住你。
顾晓池的手?,伸到背后。
她慢慢摸索着,牵起葛苇的手?。
轻声说:“摄像头看不到。”
身体挡住了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葛苇的掌心开始冒汗。
走出电梯的时候,葛苇突然反悔了:“要不你还是去住安寒家吧。”
顾晓池静静看着她。
楼道里的声控灯,刚才随着两人的脚步声亮起,此时照在葛苇的脸上。
她还画着片子里的妆,没卸。
粉底涂得过白了一个色号,眉毛和眼线都是浓黑,贴了厚厚的假睫毛,口红是一种廉价易脱落的老式口红。
有一张很张扬的妩媚感,把自己的所有美貌和盘托出、当成武器的那种。但就因为这样不留底牌,同时又透出一种仓皇感。
一种花架子似的虚张声势。一种背后深藏的无能为力。
葛苇被顾晓池看的更慌:“我?面对你的时候心里会怕……就不太好相处……真跟神经病似的……”
她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顾晓池也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
直到楼道里刚刚亮起的灯,又熄灭了。
黑暗袭来,像每一个晚上包裹葛苇梦境的迷雾。她有点害怕,刚要跺脚,让楼道里的灯光重新亮起。
顾晓池靠过来,抱住了她。
两人在一片黑暗中,静静的拥抱。
刚才在树下吃完花生后,顾晓池也是这样抱住她的。
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背心,葛苇的身子一动,顾晓池的手?就轻轻拍两下,安抚似的。
葛苇觉得这个姿势很熟悉。
她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了。
她曾经演过一位母亲,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葛苇为了保护好孩子,还专门去跟真妈妈学了该怎么抱婴儿。
就是像顾晓池这样,一手?托着婴儿的脖子,另一手?托着婴儿的背。
让婴儿可以把全部的重量,安心交到这双手?里。
葛苇又有点想哭。
这段时间,她很久没哭过了。不知是不是顾晓池不在的原因?,她所有的感受都混沌一片,跟沾了水的棉花似的,沉甸甸堵在心口。
夜晚辗转反侧的时候,她没哭。
孤独到心里发慌的时候,她没哭。
演戏为了不断突破自己,给自己喊了太多次NG,最后自己都觉得心力交瘁的时候,她也没哭。
这会儿躲在顾晓池的怀里,顾晓池托着她全部的重量,她忽然觉得,有点想哭。
于是她叫了一声:“顾晓池。”
顾晓池像是完全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想哭就哭。”
葛苇吸着鼻子问:“那我的鼻涕眼泪把你衣服蹭脏了呢?”
顾晓池笑了,好像葛苇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她说:“那就去洗呀。”
于是葛苇意识到,自己真的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顾晓池在这里,带给她的感觉是,好像一切都有办法解决。
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躲在顾晓池的怀里,终于哭了出来。
刚开始是无声的流泪。后来哭的畅快了,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顾晓池一直轻拍着她的背。
葛苇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她觉得站的腿都又有点麻了。
终于,葛苇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这就够了?”顾晓池笑着问:“要不你再哭个五块钱的?”
葛苇抱着顾晓池,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是跟谁学的这么?坏?”
“跟你。”
顾晓池轻轻把怀里的葛苇转了个圈。
葛苇以为顾晓池要放开不抱她了,刚有点慌,顾晓池的怀抱,就从她背后轻轻柔柔的拥了上来。
顾晓池从背后环抱住了葛苇,带着葛苇往前走。
走到楼道边上,静静站着。
葛苇买的平层豪宅,视野很好,所以楼道里并没有用窗户封起来,而做了一个小露台的设计,人站在这里,能吹风、赏景,能看万家灯火。
顾晓池在背后抱着葛苇,轻声说:“看。”
她把头抬起来,往天上看。葛苇就跟着她抬头,一起往天上看。
毛茸茸的头顶,蹭在顾晓池的脸上。
顾晓池就用脸在葛苇的头顶蹭了两蹭,很亲昵。
葛苇发现今晚有星星。
也许是因为起了夜风,吹散了阴霾,今晚邶城的夜空里,难得能看到星星。
顾晓池应该是刚才,从片场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这会儿特意带葛苇一起看。
天上的星星,不多,但还算亮,一闪一闪的,像在跳跃。
顾晓池问葛苇:“有什么?感想?”
正常女的在这个时候一般会说,原来再暗的黑夜里都能看到璀璨的星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之类。
葛苇被顾晓池抱在怀里,头顶蹭着顾晓池的脸,看着一跳一跳的星光突发奇想,她说:“我?想吃跳跳糖。”
“……”顾晓池说:“好,明天一早就给你买。”
语气很宠。
葛苇就觉得很安心。
顾晓池问她:“还要我?去住安寒家么?”
顾晓池拿屁股撞了她一下:“故意的吧你?”
两人一起回了家。
葛苇去洗澡的时候,顾晓池把卧室床上的床单被套全拆下来,换了干净的。
把用脏的这套送到洗衣机里的时候,顾晓池闻了闻,除了葛苇的体香,还有藏不住的一股汗味。
也不知葛苇每天晚上,是不是担心害怕的睡不着,辗转反侧,汗都蹭在床单上。
顾晓池闻的有点心酸,匆匆把床单被套塞进了洗衣机。
特意多倒了洗衣液,带着薰衣草的清香。
顾晓池忙完一切,洗完澡吹完头的时候,葛苇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戴着一个巨大的黑框眼镜,在看剧本。脸上的浓妆卸了,露出素白的一张脸,显得年轻了很多,去演大学生都很能说过去的那种。
顾晓池也上床,躺到她的旁边。
葛苇的头靠到顾晓池的肩膀上,手?里还拿着剧本在看。
顾晓池也拿起一本《西方画论辑要》,拧开台灯,开始看。
葛苇看着看着剧本,就把自己的小腿伸过来,架在顾晓池的腿上。
顾晓池就由她架着。
葛苇又看了一会儿,腾出一只手,放在顾晓池的大腿上。
顾晓池就由她放着。
葛苇:……
她把黑框眼镜摘下来,瞪着顾晓池:“你看不出我在勾引你吗?”
顾晓池有点吃惊:“我?不是你心理问题的症结么?……你还能跟我?……那啥啊……”
葛苇的眼镜眯了起来:“顾晓池,我?发现你还真是韩菁带出来的亲徒弟。”
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她凑过去,吻住顾晓池的唇。
刚才在树下,因?为葛苇腿麻而被打断的那个吻,好像无缝衔接的续上了。
耳边还有夜风徐徐,树叶沙沙。
沧海桑田的世界里,只有她们是一对不变的恋人。
顾晓池把葛苇抱了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葛苇穿一套桑蚕丝的睡衣,脏粉色,滚了黑色的边,长袖长裤遮的严实,领口却开的低,露出X前洁白的一片。
料子很滑,摸在手里,跟葛苇的皮肤同样丝滑。
葛苇刚洗完头发,吹到八成干,发尾垂下来,顺着脖子,掉到睡衣里面去。
被顾晓池一起摸在手里的时候,发尾还微微湿润着。
吻上去,顺着头发,一路往下,连唇角都沾了葛苇头发上的玫瑰香气。
葛苇一直坐在顾晓池的腿上。
手?臂拥着顾晓池的双肩,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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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
葛苇又去洗了个澡,顾晓池等着她。
等到葛苇上了床,躺下,顾晓池帮她掖好被子,自己才躺下。
她一直把葛苇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