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咱有一说一啊,这房子可不是姓付的给的,那是他得?罪了人,我帮他摆平的报酬。再者,咱们家先前住的房子,不利于他经营重情义的形象,谁家重情义的男人自己住着偌大一座府邸,却让老丈人家住狗窝?无奈之下?,才被逼着给你们换了这个。”
“不管怎么说,终究他是出力了。”
薛父闷闷地道,薛明珠翻个白眼,搓了搓手:“成,爹你要这么说,咱们就来好好儿掰扯掰扯,反正如今我是回家常住了,不怕没时间。”
抱厦里本就十分干净,绿玉带着人很快收拾完了,这会儿几个人便进屋听差遣,结果在门外听见薛明珠的话,绿玉转身就往外走,还拉着两个婆子和樱桃芭蕉。
“绿玉姑娘有事吗?”
朱氏眼尖,看见这情景,忙喊了一声,就见绿玉头也不回?道:“没事,忽然想起抱厦还有点地方要收拾,我们回去弄一下?。”
“怎么了?姑娘不是说进来听吩咐吗?”
两个婆子不解,就见绿玉抿嘴笑道:“咱们老爷真是不知奶奶如今厉害,还敢反驳她的话,等着吧,这一通掰扯怕是要到吃午饭了,我们何苦耳朵受罪,倒是在抱厦里歇歇的好。”
“原来如此。”
两个婆子都笑了,连连道:“可不是,从前奶奶三天未必说一句话,估计憋得?狠了,之后改了性子,我看十个能说会道的男人也说不过她。”
果然应了绿玉的话,薛明珠这回?不着急了,下?定决心要扭转父母兄嫂们被封建思想毒害的大脑。
这一通“教育”直到午时,薛母和两个儿媳早以“做饭”为由逃出去了。薛明珠本不让她们逃,说让绿玉做饭,薛母坚持不肯,只说她们不知道厨房东西摆设,这才最终得?以脱身。
于是屋里就只有薛父还在硬撑着,老爷子被教育的头昏眼花,要不是坚守着不能向女儿低头的大男人骨气,估计早就讨饶了。
好不容易午饭端上来,薛明珠看了眼,虽然住的条件改善,但?吃得?还是粗茶淡饭,几个钵子中多是野菜干和咸菜,唯一看上去有点卖相的,是蒸的萝卜条子,最起码泛着点油光。
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炒鸡蛋,目测不超过三个鸡蛋,这却是给薛明珠开得?小灶。
“明珠,咱们家的境况你是知道的,你这些年在那边府里,哪里还吃得?惯这些东西?好在家里如今院子宽敞,我在后院养了几只鸡,每日下的蛋除了拿去集市上卖,剩下都是你的。等今年开春后,咱们再养一头猪……”
薛明珠抬手止了母亲说话,纳闷道:“年前我往家里送了不少年货,那些猪肉几乎也有大半头猪了,这才过了元宵节,就都吃完了吗?”
话音落,就见父母嫂子的面孔都涨红了,她连忙道:“娘,你们不用难为情,有什么难处不能和我说?我还是不是你们女儿了?”
“这不是你爹吃得?那些药挺好用吗?今年冬天是他这些年过得?最不遭罪的一个冬天,我想着以后也得?给他继续吃药,你还说要让你弟弟上学,再者,如今你大嫂二?嫂都有身孕了,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可孩子生下?来,养着难道不要钱?所以我想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太多,若不攒一点儿,怕将来用的时候抓瞎,我就和你爹你哥哥们商量,把你给的那些年货,大部分都卖了……”
薛明珠:……
“这都是我的主意,也都是为了我的腿,你要怨就怨我,你娘也是听我的,和你哥哥嫂子们不相干。”
薛父刚刚受过教育,深知这个女儿如今的厉害,见她默然不语,忙把“罪过”往自己头上揽。
“爹说什么话。”薛明珠叹了口气,放下碗把住母亲胳膊,轻声道:“其实我在婆家五年,受的苦也不用提,以后再和你们倒倒苦水。是我醒悟了,才过了这几个月好日子,却没想到咱们家还是这样艰难,还以为前前后后给了你们几十两银子,过日子足够用。”
说完又?端起饭碗,夹了一筷子野菜干,只嚼了两口,好悬没吐出来,抻着脖子咽了两回,才总算咽下去,还噎在心里,喝了两口水才送下?。
古代百姓们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薛明珠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东西,这一口只把她吃得?差点儿含恨九泉,因拉着母亲的手泪汪汪道:“娘,我这次是和付青云和离的,他给了不少安家银子,答应我,咱们以后别过这样的生活,行吗?”
“你有钱,那是你的,我们沾你的光够多了。”薛父闷闷地道:“你若吃不下?这些,以后就自己另开火。只是明珠,爹劝你一句,你别因为手头上有了两个钱,就轻狂起来,你只是个女人,和离后没有进项,就是坐吃山空,这点钱能不能保你到老还不知道呢。”
“谁说我要坐吃山空?我是要开展自己事业的。”
“什么……开展什么?事业?”薛父眨巴两下眼睛,忽地皱眉道:“胡闹,你一个女人家,开展什么事业?那都是男人干得事情,女人就该做些女红,相夫教子……”
“爹,合着我先前的话都白说了是吗?”薛明珠微微一笑:“没关系,吃完饭咱继续掰扯,我看您这些年卧病在床,不出去接触外面,脑子都僵了,我必得?把它给说开了不可。”
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