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脖子上那勒痕,正经要吃些清淡的才好。至于补养,改日再补也不迟。”
“谁说的?”
薛明珠瞪大眼睛,用手使劲儿揉着脖子:“我不管,爷刚刚说了,绝不允许有人欺负我,我今日就要吃鸡鸭鱼肉。徐夫人说过,叫我日后过府说话,你若不给我做主,我便去徐夫人那里哭诉,说我遭了这样难,回家连点荤腥儿都见不着……”
付青云面色一变,勃然起身:“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薛明珠将下巴一扬,冷笑道:“我就知道,这家里带头欺负我的,便是爷。不是你纵容,春姨娘李姨娘敢看轻我?爷,我今儿正告你一句,别打量着我还是从前那个好性儿,任你们揉扁搓圆的泥人,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我竟连泥人也不如。今日死过一回,我便权当旧日的薛明珠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钮钴禄明珠。”
“什……什么?什么轱辘?”付青云哪知道钮钴禄的梗,闻言眉头一皱,疑惑问道。
钮钴禄的梗太深入人心,我竟然就把它给用出来了。
薛明珠拍拍额头:“没什么,就是从前的薛明珠跟走过的车轱辘一样,过去就过去了,今后我再不会由着你们欺负,便从今晚的晚餐开始,爷到底为不为我做这个主?”
付青云疑惑看着薛明珠,好半晌,才沉吟问道:“徐老夫人真的叫你过府说话?”
“怎么?她不叫我过府说话,爷是不是就不打算惯着我了?”薛明珠冷笑,在榻上坐下,悠悠道:“这事你大可以去问徐阁老,问我做什么?也许我是骗你呢。”
“关徐阁老什么事,我这不也是为了关心你,你倒好,不识好人心。”
付青云面色又是一转,露出春风般的笑容:“好好好,不就是一顿晚饭吗?绿玉,去厨房和那边的人说,我今儿在这里用饭,让她们好好整治一桌饭菜,稍后送来。”
绿玉一直在旁边观战,此时眼睛都瞪圆了:这一通软硬兼施的乱拳真是奶奶打出来的?连爷都拿她没办法?我的天啊!
听到付青云的话,她愣了片刻才回过神,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真是个没眼色的,我的吩咐,她竟然还要反应片刻。”
付青云皱眉,接着又对薛明珠笑道:“虽然你今日是无理取闹,不过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你这屋里的丫头当真不得力,要不然……看看再买两个好的进来?这个咱们就不要了。”
绿玉刚走到外屋,闻言好悬没让门槛绊一跤,却听薛明珠笑道:“哪里是没眼色?只怕是没姿色。爷如今看我与往日不同,所以心中警醒,琢磨着日后要多来我这里过夜,拿出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可绿玉相貌平平,我更是个土包子,都不入您的眼,正好趁着这个借口,买两个姿色好腰肢软的,给你做个通房,日后往我这里来,也就不至于无趣了,是不是?”
“咳咳……胡说什么?明珠,你今日是怎么了?嘴巴如此刻薄刁钻。”
隔着门,绿玉都能感受到这话中的尴尬和恼羞成怒,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是是是,我错了,爷藏点小心思容易吗?我还偏偏要拆穿,这可不是没眼色来着。”
厉害啊!轻嗔浅笑,配合着间歇性的大发雌威,这个奶奶太陌生了,以后我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付才行。
绿玉目光复杂的向屋里看了一眼,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如果奶奶愿意,重新拿下爷估计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只是,她会愿意吗?
一路上心乱如麻想了许多,回来时,就见两人友好对坐,又恢复了举案齐眉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场大闹,只是幻梦一场。
绿玉有些恍惚,只听薛明珠道:“中秋时府里忙,我也不好和太太春姨娘说,论理,大节下的,该给我爹娘送点东西。你如今是当了六品官的人,老丈人家穷得锅都揭不开,传出去很光彩吗?今日我想着从小厨房里找些米面,派人送过去,好嘛,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付青云啜了口茶水,挑眉问道。只见薛明珠冷哼一声:“我没找着米面,倒找着了一窝死老鼠。知道的说这是小厨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坟地。呸!坟里还有点陪葬的东西,我这小厨房,连坟地还不如。”
“又胡说了,好端端的,说什么坟地?也不怕不吉利。”
付青云差点儿呛着,摆摆手:“罢了,明日我告诉人,去给你父母家送点东西,也省得你牵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