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还有一个时辰,皇帝就会去东宫。
容时得在此之前?回?去。
医馆关了门,后院门口?是一个偏僻的?小巷,平常就没什么经过,到了晚上就更没什么人。
容时和景淮走到门口?台阶下。
“去吧。”景淮对容时说,“明天见。”
小巷幽深,一片漆黑。只有小门上一盏昏暗的?灯笼。
灯笼朦胧的?光影里,容时的?眸子里有细碎的?亮光。
景淮心一动,低头?吻了一下他的?眼角,然后轻声?道?:“等我。”
容时问:“等什么?”
少年的?声?音低沉清朗,仿佛唇齿带着香,字字都能让他心神晃荡。
景淮喉咙微动,到嘴边的?话拐了一个弯:“等我把你娶回?家。”
“……”
景淮侧脸都隐没在阴影里,柔和了周围了夜色:“殿下愿不愿意嫁?”
容时嘴角微弯,却扭头?就压平,平静道?:“那要?看你的?诚意。”
景淮笑了一下,又亲了亲他的?嘴角,道?:“好。”
容时回?到东宫,宫婢云枝端上药来?,他喝完之后皇帝就来?了。
今日容时心情还算不错,与皇帝倒也算和平相处了一回?。
只是他说想?下棋的?时候,皇帝脸色一僵,借口?有事就匆匆走了。
“孤要?休息了,你们也退下吧。”
“喏。”
宫人门一一退下。
容时坐在床边,闭上眼睛,窗外的?月色倾泻进来?,一如一千多年前?。
记忆还比较零碎,又实在是经历的?岁月太多,而且睡得太久,刚刚醒过来?的?他记忆就像放置很久而迟钝的?水车,每一下都带着厚重而斑驳的?声?音。
身体里的?力量也在逐渐恢复,但是很慢,如今更像是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一个什么契机。
记忆也好,力量也好,需要?这?个契机才能恢复。
直觉里,似乎还需要?半年。
所谓的?契机是什么?
容时月色下更显清冷的?眉眼里染上了些许的?苦恼。
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弱了。
若在一千年前?,温鼎是绝对不能从他的?手下逃走的?。
还有,当初刺杀的?他的?人,是谁?
温墨帆,周息,花雨,还是魏英松?
翌日,天色比往日要?阴沉许多。
似是风雨欲来?之势。
早朝过后,景淮不同于前?一个月直接出宫回?府,而是调转方向去了东宫。
已经是裘王的?大?皇子容狄看着景淮消失的?方向,面色有点难看。
“看来?景淮和太子已经重归于好了。”裘王府的?密室中?,一位幕僚道?。
“王爷,事已至此,已经再没有后路了。”另一位幕僚道?。
容狄沉思片刻道?:“的?确是。蒋少使那边也一直按照计划行?事。不出意外,父皇十天后就会……”
“王爷不必担心,上京的?兵符已经掉了包,真正的?兵符如今在我们手中?,有兵符在手,还怕什么?皇宫禁军的?副统领也已经是我们的?人,内呼外应,大?事必成。”
虽说如此,但密室之中?,仍旧一片凝重。密谋之事,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卸下心神。
十天后。
乌云遮月,城外山坡上,还有密林里,驻扎着一队兵马。一个写着“郡”字的?旗帜在黑暗中?迎风招展。
这?队兵马打头?的?是一位身穿银色铠甲和红色披风的?将军。
这?位将军似乎是匆匆赶路而来?,一身的?风尘仆仆。
他抬头?看向皇城的?方向,只等信号一出,就杀进皇城。
皇宫内,皇帝从蒋少使的?宫中?出来?,一路头?晕目眩。
“陛下,是否要?请太医?”张望德忧心忡忡道?。
“不用?,老毛病了。”皇帝斜躺在床头?,闭眼休息。
夜色渐浓,禁军统领王百甲照例出来?巡视。
但还未出门,一片迷烟不知从何处传来?,他眼睛一晕,然后昏倒在了地上。
一个身穿禁军服饰的?人推开门闪身进来?。
他手中?银光闪烁,匕首就对着统领的?心脏刺了进去。
确认禁军统领死亡之后,他收起匕首在统领的?身上摸索着,很快就摸出来?一个铜制的?牌子。这?是调动皇宫禁军的?关键。
天空的?乌云越来?越浓,没有灯笼的?地方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虫鸣声?在草丛枝叶里乱成一团,充满着躁动和不安。
片刻之后,皇帝的?寝宫处忽然传出一声?宦官的?惊呼,枝头?安睡的?鸟雀被惊醒往天空四处飞去。
而后,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乌鸦,站在飞起的?屋檐顶上嘶鸣。
然后皇宫内吵嚷起来?,整个皇宫都醒了过来?,瞬间灯火通明,人声?吵闹,一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