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夜色降临之后,黎玉看着窗外繁星和士兵游走举着的盈盈火把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思念,小心地站起身来,拿起慕雁之前就为她准备好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屋子。屋外巡逻的人和守卫在傅峰门口的士兵似乎都像是得到了命令,对黎玉的行为视而不见。
黎玉站在关押傅峰的房门前停了片刻,随后听见里面似乎有人在呢喃便立刻打开了门。一开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飘了出来,黎玉快步走向床边,只见傅峰整个身子都被大夫上了药包了起来,脸颊上也有几道已经痊愈后留下的浅浅伤疤,
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嘴里不安地呢喃着。
黎玉未曾想过傅峰居然受伤如此严重,瞧着傅峰现在的样子,仿佛就能感受到当时命悬一线的情景。黎玉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小心地坐在床边附身靠近傅峰想听听他在说什么。
“不,不要,玉儿,快跑……对不起……”
黎玉听懂了傅峰语无伦次的话想要表达的意思,想来傅峰是想起了董二的事情。黎玉的眼泪直直地往下落,轻轻将手附上了傅峰的手,却又发现傅峰的手一直攥得紧紧的。
黎玉附身在傅峰耳边轻声道:“我在,我没事。”
话音刚落,傅峰便安静下来了,虽然眉头紧锁,但是却没有方才那么充满着无助与不安,手也渐渐放松。
黎玉用袖口擦了擦傅峰额头的冷汗,将自己的手塞进了傅峰的手心,但还未等她将手塞进去,傅峰的手就陡然攥紧,顿时不安了起来。黎玉连忙安慰他,直到他安静下来才松了口气。
黎玉见此也不敢轻举妄动,想要将傅峰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窝里面,却震惊地发现傅峰的手似乎渗出了鲜血,黎玉顿时慌了起来,以为是方才傅峰忽然攥紧挣开了伤口,便急忙出门找大夫。
好在军营的大夫早就得了吩咐,傅峰一有情况就赶过来诊治。
“这我也无能为力。”大夫看了一眼傅峰的手,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这手从被救回来就没有松开过。当时他身上浑身都是伤,手上也都是鲜血,但奈何他就是不松开手,我都没有办法给他手上药。”
“前段时间还莫名了发了热,想来是这手上的伤的缘故。”大夫轻轻动了动傅峰的手,便见他微微有些挣扎,“你瞧,一直都是如此。何副将猜测这手里面说不定握着重要的线索,也正是因此何副将他们才一直留他到了今日。”
黎玉被大夫的话惊愣了片刻,“你是说傅峰他……”
黎玉不敢往下深想,浑身忍不住地颤抖。大夫也是看出来黎玉同傅峰的关系不一般,便道:“姑娘不必担心,现在傅峰已经没有大碍了,但之前反反复复发烧,所以才导致一直昏迷不醒,姑娘既然同傅峰相识,不如多陪他说说话,说不定哪天他就醒了。”
“只要他醒了,一切都好说了,那件事情也应该要有一个结果了。”大夫说到最后忍不住叹息道,言语中夹杂着浓浓的哀伤。
黎玉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慕将军的事情,请节哀,但傅峰…傅峰真的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恩将仇报的。”
大夫摆摆手,也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门外拐角的慕雁和方拓看着大夫离开。方拓拽了拽慕雁的衣袖,道:“能行吗?”
慕雁看了一眼方拓,道:“傅峰都能感知到黎玉有危险了,你说行不行?在这个世上,估计也之后黎玉能唤醒他了。”
“那唤醒了之后要怎么办?”方拓道,“现在还没有任何事情能证明傅峰是无辜的,万一真是傅峰搞的鬼,那到时候黎姑娘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你以为黎玉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子吗?黎玉她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不过慕雁说这话,心里也没底,其实傅峰到底是不是清白的,她也说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让傅峰尽快醒过来。
之后的时间因着慕雁的缘故再加上方拓家中的财势,黎玉他们暂且就在附近的镇子上住下了。方拓每日都追着慕雁跑,慕雁嘴上说着烦,但眉眼间的笑意却也是骗不了人的,而且方拓也有分寸,在大事上,他从来不插手。
而黎玉从那夜之后也每日都去傅峰的房中照看他,时不时同大夫探讨一下药理,也经常改善一下军中的伙食。黎玉第一次给大家做菜用的就是药膳,一度让众人赞不绝口。
但军中也传出了一些对黎玉不好的言论,毕竟她每日都往傅峰的房中跑,而傅峰现在是他们中的罪人,罪大恶极的那种,但黎玉对此并不在意。
有黎玉的相伴,傅峰的病情倒是好了不少,但他紧握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过。
“现在如何?”慕雁问大夫道。
大夫为傅峰诊了诊脉,道:“目前已无大碍,想来不过几日便能醒了。”
大夫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黎玉和慕雁相视一笑,但唯有何涛眉头紧锁,道:“可就算醒过来,那事情恐怕也不好查,现在就剩下傅峰这一个人,他说的话也不能全信。”
“但也总比没有好。”慕雁看了一眼何涛,握了握黎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