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
七娘子脸上满是泪水,握着匕首的双手还在颤抖中,那把匕首坚定地插在血人的后背上。
血人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前方的郑文,突然想要转身看一看杀他?者,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转过身,就倒在了郑文的面前,像一个奴隶卑躬屈膝地跪在地上。
七娘子泪流满面,双手还有些?颤抖,她在看见郑文满身都是血后,唤了一声阿姊,声音明显夹杂着?强烈的害怕和恐慌。
郑文握着手中的剑,撑住自己的身体,只笑着?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七妹,别怕。”
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她刚才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是还是没能救下她相救的人。
在斗转天空下,郑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此时太累了,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再次醒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仿佛睡了许久,郑文再次醒来时被人吵醒的,或者说是被哭声唤醒了。
她感觉身上像被马车碾压过一样,酸疼的厉害,随便动一下仿佛能听见关节活动的声音。
郑文侧了侧头,就看见七娘子坐在她的身旁在小声哭泣,好像从出了虢城是,小姑娘脸上的泪水就没有停过,她的衣服上全是尘土,脸上也不太干净,整个人就像郑文之前在那个客舍后院遇到时一样狼狈。
“七妹。”郑文抿了抿嘴唇,慢慢唤了一声,不过因为她许久未饮水,一出声喉咙就疼的厉害。
七娘子顿时停了啜泣,看向她面前,察觉到郑文醒过来后,脸上带了明显的喜色,“阿姊,你醒了?”
郑文看了看身旁,阿苓躺在她不远处,霍仲靠在一棵树旁,两个人双眼紧闭,不知道怎么样了。
“其他人呢?”
她努力地坐了起来,七娘子赶紧把?她搀扶住,郑文活动了一下肩膀,垂下眼帘,她能感觉到自己肩膀处最?严重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她不动声色的摸了下自己的胳膊内侧,那里的伤口太轻已经没有了,不过身上还是有其他的一些?伤口,都是各种?剑伤,密密麻麻,有的已经见了骨。
七娘子脸上还有泪痕,她看着?郑文半晌,才回答了她刚才的问话,“郑泽、他?们都已经……”
对上郑文的目光,她有些?哽咽,“阿姊,你晕倒后不久,霍仲醒了过来,他?把?所有的人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阿苓还有气息其余人他们……都已经没气了。”
她似乎几位艰难地才说出这句话,看了郑文一眼后接着?道:“霍仲,他?怕再有追兵过来,就让我背着?阿苓,他?背着?阿姊,选了一条路准备先?离开。”
原来的马车已经毁坏,马匹也不知去了何处,他?们只能一步步向前走,希望能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可是走了一天,霍仲本来重伤在身,在傍晚时分没有撑住还是倒在了地上。
没有办法,只剩下了七娘子,他?们当时晕在道路上,太过显眼了,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七娘子心中也很是害怕,她找了一处地方,才把?倒在路上的三个人背了过来,这里有树,还有一些?灌木丛,勉强可以遮挡一下。
而郑文醒来其实已经是第二天。过了一夜,他?们三个人都还未醒,可是七娘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三人的伤口,她在之前学到的更多是机械术方面的知识,如果要称医术,还是阿姊读的书更多,认识的草药也更多一些?,等到太阳高高挂起时,三个人还在昏迷中,而且霍仲还有些?发热,七娘子才越发地焦急起来。
她一个人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她在过去的人生中,在郑府时有卫夫人作为她的依靠,在山林流浪时又遇见了郑泽和阿苓,后来又有郑文,就算再过落魄,可是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人,可是如今只有她一人清醒,不禁慌乱无措。
郑文听后沉默了许久,才如往常一样摸了摸七娘子的头,第一次唤了七娘子的小字,“雱雱,你做的很好。”
算起来七娘子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真的做的很好。郑文知道这是七娘子第一次杀人,这个小姑娘因为她手上沾染了人血。
七娘子听到这句话时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可是——
“可是,阿姊……郑泽,田几,郑源,还有青浦……他们全都死了啊。”
她在郑文面前,再也压制不成,嚎啕大哭起来,“阿姊,他?们都死了啊,整整十个人,全都死了。”
最?后从虢城出来的人,只活下了他?们四人。
郑文异常沉默地用手擦拭掉七娘子脸上流个不停的泪水,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少女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
她出了声,声音很轻,像一阵风:“七妹,那些游侠儿都死了,我们为他?们报仇了。”
“我们为他?们报仇了。”
士为主死,她也不能让他?们白死一趟。
而郑文相信,如果派出这些?游侠儿的背后之人是那位宋国王姬,对方很有可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她清楚以公子奭的性情,知道这件事后不会让那位宋国王姬活过这个大雪纷飞之季,毕竟冬日落雪时,埋骨之人才会感觉到地下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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