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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冉回到家的时候,程静英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听到玄关处的声响,她还有些诧异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黎冉把包挂在墙上,趿拉着拖鞋绕过玄关径直走向客厅。电视机虽然开着,声音却很小,在瞧瞧程静英手上的东西,一猜便知又只是开着电视当背景音乐了。
要说程静英虽然是大学教授,别看平日里课堂上犀利的问题接二连三的,回到家里的日常爱好就是做饭织毛衣养花草,完美诠释“贤妻良母”这四个字。
程静英抬眸看她:“你今天怎么回来了?回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黎冉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道,
“结束了我就正好回来一趟。”
程静英的神色微动,按道理来说相亲一般不会在这个饭点的时间结束。要么是对方临时有事,要么就是黎冉敷衍了事草草结束。
单就过往经验和这是最后一次相亲的前提来说,她更倾向于是自家女儿敷衍了事的答案。
黎冉把手中的茶杯搁在茶几上,慵懒地靠着沙发的椅背,将电视换到了央视频道13。熟悉的蓝色背景板映入眼帘,主讲台目前还是空无一人。
她的余光不知道第几次瞥到了程静英望过来的视线,支着下巴百无聊赖道,
“妈,你花样都挑错了。”
听到黎冉的提醒,程静英微微愣了一下,低头一瞧,赶忙换上一个笑容来弥补方才的尴尬,
“还真是。”
黎冉偏头看了她一眼,女人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看都是想要询问情况的意思。
她大概能理解程静英的想法,很好奇这最后一次相亲的结果,却又害怕过渡的询问会激起她的偏激情绪,像上次那般哭得崩溃。
思及此,黎冉徐徐垂下眼睑,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根黑色皮筋,淡然出声:
“妈,你手上动作停了有几分钟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闻言,程静英当即就把手中的毛衣往两人之间的空处一放,两眼含着期待的光芒,
“感觉怎么样?既然是你爸介绍的,小伙子应当还不错吧。”
黎冉抬手拾起落在一旁的酒红色毛线团,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那柔软的丝线,悠悠道:
“挺不错的。”
至少人挺好的,也挺帅的。
程静英眼眸微闪,“那你有什么想法吗?今天回来这么早是约了下次见面了吗?”
她一口气问了很多,黎冉倒是显得无比平静。
“妈,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程静英所有的问题都咽了回去。
果不其然,以黎冉的个性,好不容易摆脱了相亲的魔咒,怎么着也不会轻而易举放弃这个机会。在经由她这么干脆利落的一句话,意思表露得也是非常明显。
程静英默默地垂下眼睑,再度把搁下的毛衣拿了起来,看着那朵挑错的花,她轻叹一声把花样重新拆了。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耳边突然传来女生的轻笑,伴随着浅浅的笑意,就连平凡的字眼都显得灵动。
“还真要感谢爸爸呢。”
程静英疑惑地抬头,彼时,女生正含笑盯着电视屏幕上站在主讲台前的中年男人。
他一身绿色常服,身姿笔挺地出现在镜头前,帅气犹存的脸上毫无怯场之色。
不论何时,镜头前的黎谦都和黎冉记忆里的模样相差甚远。
在她的面前,黎谦是和蔼亲切的父亲,幼时严厉教诲养成不娇气的性子,长大之后面面俱到将她宠成公主。即便黎谦常年不着家,父女二人的关系依旧亲密得如同朋友一般。
然而在她面前百般温和的父亲出现在国民甚至是全世界人民的面前都是这般气质潇洒儒雅。
一双长眸犀利坚定,每一次口齿清晰的发言,甚至是逻辑清晰地驳斥他国不实言论,都让人在悄无声息中感觉到中国的强大。
她以前问过黎谦:为什么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都不会紧张错词?
当时黎谦正站在国旗下,那双眼睛专注地落在那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上,
“因为我的身后背负着国家的荣誉,因为我的主讲台前刻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徽,因为这些,让我胸有成竹,不畏蝼蚁之辈。”
现在回想起来,黎冉突然就能理解黎谦当时说的那段话了。
因为祖国之强大,国民当自豪!
盯着电视上那张熟悉的脸,黎冉蓦然敛眸,琥珀棕的眼睛蕴着极淡的笑意和温柔,
“妈,我有男朋友了。”
程静英:“!”
啥?
坏了,她这是已经上了年纪开始耳背了?
身边的女生徐徐回头,与她四目相对,“所以我刚刚说那是最后一次了,从今天开始,我有男朋友了。”
程静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内心想法,就像是烟花在脑海里绽放,忍不住的激动和雀跃,“真的?”
黎冉浅笑着:“嗯,真的。”
程静英猛地起身:“我手机呢!等你爸结束发布会,我要第一时间给他报喜!没想到你爸除了嘴上会哔哔,难得来点实际行动竟然这么给力!”
花样挑错了又怎样?需要拆线重织又怎样?
现在给她足够的材料,她可以考虑给珠穆朗玛峰织件外套。
黎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