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意识从游戏机里跳出来。
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一声尖啸响彻凌霄。
在回到现实的那一刹那,李实荣崩溃了?。背部?皮肤和金属台融合，胸腔上的血肉却?渐渐融化透明?，仿佛水波一样盈盈晃动。
他的细胞无法辨别自?己是个?人类。
开始向着桌椅板凳的分子结构组合变型。
邪神?是扭曲的,不可?违抗的。
朱戏海找来一个?藤蔓编制的篮子,一群人把李实荣“切了?”下去,高大?的成年人身体离开金属台之后迅速融化成了?一团有?意识的血肉,他身上的器官和肌肤在互相震荡,发出尖锐波动。
李实荣流淌进?藤蔓摇篮，他安静了?下来。
“这篮子做什么的？”
“望山村的那个?。”朱戏海比划一下：“韩长生的触肢,我带回来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东西做个?隔绝不错。”
他指着藤蔓摇篮：“有?邪神?的气息,但是又没有?达到污染的地步。刚刚好?。”
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他害怕别人毒害自?己,就向贤者请求抗毒的方法,于是贤者说：你把毒|药放在饲料里，让虫子吃掉，再把虫子喂给小鸡，让小鸡吃毒虫子长大?,长大?之后，国王就可?以吃这些小鸡下的鸡蛋了?。
剧烈的毒性被一代代消减。
直至人体可?以承受。
韩长生的藤蔓——韩长生本人——太岁——活的□□徒（槐梦推测过太岁是一个?□□徒的血肉）——污染□□徒的物品——邪神?。
经过这一层层的削减。
韩长生的藤蔓也可?以被普通人使用?。
“……他一辈子就这样了?吗。”胖子艰难开口，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一米八的青年现在只是一块不到二十斤的肉块。
大?哲叹息地拍拍胖子的肩膀：“别放弃努力，这个?世界遍布邪神?，也遍布机遇。”
邪神?。
这个?世界的邪神?多种多样,自?降临以后，可?能是一场雨，一场雾,一段彩虹，一根树枝，一只猫甚至一个?自?动贩售机。
祂们甚至可?能是一种概念，比如[繁衍][时空][欢愉][游戏]或者是一节数学公式。
槐梦也看着“李实荣”和张秀莲。
“还有?一种方法。”
“把他种在一个?花盆里，一年之内他会腐烂，两年之后他会变成一枚种子，重?新成长成人。”
“那他还是李实荣吗。”
“这个?花盆……”冯翼轻声介绍：“叫返老还童的野望，来自?于一个?老人，他七十岁的时候感慨自?己年迈衰老，再无青春可?以挥霍，于是用?灵魂和邪神?做了?交易，他把自?己活着埋进?了?花盆里，在漫长的一年时光内渐渐腐烂，等他意识彻底混沌，他犹如重?新进?入母亲的胎宫之内，得到了?新生的机会，花盘发芽，结出一粒种子。”
“按照邪神?的提示，把这里种子埋在地里十年，他就能重?新成长为一个?肢体健全拥有?最好?年华的青少年。”
“新的生命已经没有?过去的意识和痛苦，他还是他，但是他遗忘了?一些东西。您能明?白这个?意思吗。”
张秀莲仰头嗬嗬吸气。
“那、那有?多大?的可?能性呢。”
“不确定。”冯翼说。
“本来老人定下了?遗嘱，告诉家人要把种子埋在地里，但是……时间?过了?好?几年，亲情渐渐消失，家人已经忘记了?老人的嘱咐，那颗种子烂掉了?。”
“邪神?赠予的每一份礼物都含着不怀好?意。”
槐梦轻声。
他们退出了?实验室，给胖子和张秀莲独处的时间?。
……
“喂。”
他向前走，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他的手腕，像是玫瑰一样浓郁的气息从背后扑来。
一些毛茸茸的发痒的东西，后来槐梦才反应过来是冯翼的发丝——他靠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贴着，能感受到他呼吸，却?又不过分灼烈。
“怎么了?。”槐梦回头。
“……我以为你后悔了?。”
冯翼慢吞吞，近乎黏腻的声音响起?。
他大?概是个?漂亮的小孩，比起?某种过分锋利，他更像是把娇艳甘美的花蕊近乎极致的绽放，卷翘，纤长的睫毛微动，形如蝶翅。
“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或许是你走得太快了?。”他往前一步，双臂彻底锁住槐梦，他大?概比槐梦高五公分，低头的时候蜷曲的额前发垂下，制造了?一种危险的密闭的空间?，馥郁的气息在空气中流窜。
“让我觉得你可?能在后悔。”
“你知道吊桥效应，在遇到危险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肾上腺素会让人误以为成爱情的多巴胺。”
他带着一点点低沉。
“给我一个?吻吧。”
“让我静静心。”
他大?概是个?真真切切的恋爱脑，恋爱之于他犹如水之于鱼，他时时刻刻在准备爱上什么人或者被什么人爱着。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憧憬。他微微垂下脸侧，等着期待中的亲吻。
槐梦转过身，他抬起?冯翼的双手，轻轻低头触碰他的手背：“祝你万事如意，诸神?避忌。”
——他不会爱人。
他可?以撒谎，可?以伪装，可?以毫无忌讳的勾|引和嘲讽——但是，他不会真真切切的爱人。
要他表露心意比在寒冬的极地寻找绽放的玫瑰更困难。
或者说，根本没有?。
冯翼似乎失望，他把手背收回去，对着手背上的湿热亲吻了?下去，那双明?亮艳丽的双眼毫不忌讳看着槐梦。
“这才叫如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