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笙箫奏乐十六人合奏,一曲《忘忧》,试图抚平床上之人的痛苦不适。
东方蓁睡的迷迷瞪瞪,烦躁的一抬手,外面的奏乐声立即低缓了几分。可身上还是不舒服,肚子里宛如住了两个布库大神,你一拳我一脚的打的她五脏六腑都痛。
隐隐约约有谁掀开帘子进来,送了个滚烫的汤婆子进来。抚慰在肚子上,两个布库大神一下子畏缩的不敢打架了,东方蓁眉头稍稍舒展。
有一只宽厚的手抚了抚她眉心,好半天才离开。
东方蓁睡梦渐沉,耳旁的奏乐声越发小了。
白笑放下铜钩合上帘子,示意外面的乐人可以退下了。
乐人们鱼贯而出,熟练的退下,有次序的没有发生出任何声音。
白笑拿起针线,坐在一旁给三公主缝月事带。莺歌看到了一把夺过,气愤地说:“不劳姐姐沾手了,这种私密的事还是我们几个来做就好。”
白笑苦笑连连。她知道三公主身边这几个小宫女,都把她当东宫的走狗。
是,她是从东宫出来的。
可是太子对三公主可是没坏心的啊。不知道为什么,从三公主到小宫女,没有一个人领太子的情。反倒针锋相对。
白笑很奇怪。
太子疼爱三公主,宫中上下皆知。不说别的,单这个乐团,每天负责在三公主午睡时奏乐入眠,日常想听曲了可以随时叫来取乐。例银一律都归东宫开销的。足以证明太子有多么重视三公主。
可三公主从不感恩。见着太子殿下,也只是淡淡,屡屡耍滑头。
太子是皇后之子,嫡长贤占全,朝堂无储君之争。
宫中唯二的小皇子,今年才四岁,还疑似不是夏主亲生。
朝廷内外,人人都巴着东宫,巴着太子殿下。只有蓁蓁公主……总是心怀鬼胎,嘴甜心敷衍。从来不和太子一条心。
白笑叹了口气,望着三公主稚嫩的睡颜,很是心痛。
太子殷勤小意,如此厚爱于她,她却不知珍惜。真是个不惜福的。
蓁蓁醒来,发现自己肚子被捂着汤婆子。她快乐的打了个滚,小腹还是胀胀的,痛的厉害。她想起什么,掀开帘子叫人,却发现只有白笑在。
蓁蓁只好问白笑:“我怎么回来的?父皇呢?”
白笑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倒了杯热水给三公主。上前恭敬道:“公主,窥探帝踪的事以后可不要再做了。”
方才殷殷劝了一句,不待蓁蓁翻白眼,又连忙道:“是太子殿下送您回来的。”
哦,太子啊。
东方蓁晕倒前确实看到他了。
白笑后怕地道:“您被抱回来时,两腿血淋淋的。身下全是鲜血,奴婢还以为你被打出了好歹,今后再也不能跳舞了。这世界岂不是少了件瑰宝!”
白笑无比痛心又揪心的攥着领口,长松一口气道:“万幸万幸,您只是月事来了,初潮汹涌。救了公主一命。”
蓁蓁对这些都不以为意,仿佛没有听进耳朵里去,只关心一件事:“父皇有没有心软,律儿放了没有?皇上现在在哪里?”
白笑一时语凝,看着三公主说不出话来。
“公主!”白笑言不由衷道:“三公主息怒。奴婢是真心为你好。……丽妃娘娘名声素来不洁,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被传出‘淫-乱-宫-闱’。公主救母心切,本无过错。可……可你也得念念太子对您疼惜之情啊!”
白笑语气微顿,底气越发足了。
她斩钉截铁道:“丽妃娘娘虽然是您的生身母亲,可自打你落地,两次入冷宫。若非太子殿下照拂您,照顾你。您如何能长到这般亭亭玉立的年岁。手足之情,何尝不比母女情深?”
白笑情真意切,一席话说的蓁蓁都快掉眼泪了。
东方蓁心意已决,支着腮帮子看着白笑,黑曜石眼睛如宝石般滴溜溜转。
白笑被看的后背发毛,不由得倒退一步,低声道:“公主莫要为难奴婢。奴婢奉太子旨意照顾公主。自然一心一意盼着公主好。”
东方蓁叹气的想,可怜白笑待太子哥哥的心意这样好。只可惜没有长一双火眼金睛,看清东方衍是个腹里黑的人。
东方蓁淡淡一笑,太子疼她?
是了,全皇宫有谁敢质疑太子对三公主的恩情和照拂。那一定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东方蓁作为当事人之人,自然不能被人盖戳是比白眼狼还不如的小禽兽。
小-禽-兽东方蓁垂头丧脑的叹了口气,软濡地抱着白笑胳膊。“白笑姐姐,我只是想爹爹了。”
蓁蓁可怜兮兮的,“人有五伦五常,生下来就想享受父母天伦。手足之情固然可贵,可贵为公主也想要爹娘的疼爱宠惜。”
“这次母妃深陷囫囵,我什么也不知道,自然也无从求情。我只是想去找父皇说说话,见见弟弟。”东方蓁倩丽的眸子垂下悲怜,“白笑姐姐,我不是只有太子一个哥哥。”
蓁蓁嘤嘤道:“律儿才四岁,他才是我的亲弟弟。你和我说长兄如父,让我不要辜负太子哥哥对我的疼惜。可民间还有一句话叫长姐如母。我是四皇子在宫里唯一的亲姐姐。母亲不在,我自然得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这……”白笑显得有些意动。
东方蓁伶俐地煽风点火,小声哭腔道:“白笑姐姐莫不是忘了我小时候吃的苦?当年若不是有太子照拂我,只怕这宫里早就多了抹游魂。小律今年才四岁,我当初六岁都没咽下的苦。如今让他怎么吃。你就忍心?”
白笑越发显得理亏意动了。
“你既然知道孤会照拂你,又何必担心孤不会照顾你弟弟?”殿内突然多了一道年轻男声,十分清朗。
太子朱色蟒袖面如冠玉,他大步走来眼睛中满是谴责。“东方蓁,孤平日里给你说的话,你权当耳旁风是不是?”
蓁蓁从善如流,做低头认错状。“太子哥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