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身旁就躺着自己离家四年的丈夫,又怎么能让她不觉得紧张,那颗心脏扑通扑通地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是个还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但出嫁前,她娘也教了她为人妻子的义务。
夫君一路旅途奔波,想来是累了,所以并未碰她,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有些失落。
她暗自唾弃了自己一声,心里想着事,便也睡着了。
第一天一早,李婉秋睡醒后不由一惊,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甚至没有一丝温度残余。
她心里有些乱,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醒了。”方愈信步进入屋内,他今朝身着一件长袍,袖子恰好卷到胳膊肘,更添几分儒雅,倒是没戴眼镜。
其实方愈根本不近视,只是他学别人一定要戴副金丝眼镜,才能凸显自己是新时代的文化人,通俗点来说是用来装逼的。
恰好方愈今天不想装逼。
“收拾一下,我待会带你出去。”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方愈笑道。
“可是我还没给母亲敬茶呢?”临出门前,李婉秋喃喃道。
“我从她那里回来,帮你打过招呼了。”方愈道。
李婉秋被封建女德教育了二十年,要她一下“忤逆”长辈,立马做新时代女性,显然不现实,且过犹不及,方愈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是我起得太晚了”,她一脸的愧疚与不安。
“婉秋,你觉得自己起晚了就是罪过吗?”方愈问。
李婉秋本想说自然,但是怕说不好惹他生气,所以迟迟不敢开口。
“大胆说,我又不会骂你。”
“孝……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早起躬身问候更是妇德”,她磕磕绊绊说了些不太顺畅的话,脸涨得通红,最后甚至快急哭了。
“说得不错。我在外四年不曾归家,说来也是不孝,不能侍奉在双亲面前,有人说我不孝顺吗?”
“自然没有,夫君是男子,自当以学业为重。男主外,女主内,侍奉双亲的事由我代劳,不须夫君费心。”
“谁规定了男主外女主内。”
“呃!”
“回去把我给你的那本书再好好看看。”方愈道。
“知道了夫君。”
清晨的小城被一阵雾气所笼罩,已经有勤劳的小贩沿街叫卖。
甜酒~
米糕~
馒头嘞~
李婉秋自小被养在深闺,极少有机会外出,更何况是和丈夫一同走在这街道上,耳边听着逐渐嘈杂的声音,眼睛却不敢东张西望。
“想不想捏糖人。”方愈问。
她眼底分明是喜欢想要,却不敢应声,“我都可以。”
“想便是想,不想便是不想,都可以在我这里可不算答案。”
她犹豫了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要说出来才算数。”
“想。”她脸蛋又红了几分,少女肌肤白里透红,可以看到脸上细小的白绒毛微微晃动着。
“声音再大点。”
“想。”差点咬到舌头。
方愈赞赏地轻抚了下她的脑袋,“这才对,想要什么就大声说出来。”
“这位少奶奶,要吹什么形状的。”见客上门,小贩十分机灵地招呼道。
“这个。”李婉秋指着架子上插着的小兔子。
“这位少爷呢?”
“我不用。”
“得嘞,您稍等。”
李婉秋看着糖人渐渐有了形状,既惊诧又喜欢。
好厉害。
拿到了糖人,她却舍不得吃。
两人在街边走了一上午,午饭时刻,方愈找了家茶馆坐了下来。
小城坐落在水乡,水系发达,遍布全城,可谓五步一小舟,十步一拱桥。茶馆的窗户外面便是一座石桥,石桥下停着几艘渔船。
因为在茶馆的大堂,人来人往,还多是男人,李婉秋有些不自在,但一想到夫君就在身边,她安定了些许。
“仲卿,真实你呀!我还以为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