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我认识你半个多月了,还从来没见你父亲回来过几次呢!这次好不容易见到,我可以进去跟你父亲打个招呼吗?”
“不行。”余鹤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他看着因为他的话有些发愣的简君凯,知道自己的拒绝一定让他难过了。可是......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痛苦,“今天你先离开好吗?求求你。”
“小鹤。”君凯的声音颤了颤,“不可以相信我吗?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抱歉。”余鹤低下了头,躲闪着君凯的目光。
简君凯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非要跟着你一起进去呢?”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余鹤眉头紧锁,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惨白,“你这样......”嘴唇颤了颤,“很讨厌。”
简君凯的喉咙滚了滚,他看着余鹤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那我先走了,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就去我家找我,我今晚会很晚才睡。”
“嗯。”余鹤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简君凯跨上自行车,轻轻摸了摸余鹤的头,“我走了。”
余鹤安静地看着简君凯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之后,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转身走了进去。
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酒味,余鹤忍不住皱了皱眉,心底里无边无际的恐惧突然一瞬间蔓延在心头。
“啊!”一个酒瓶砰的一声砸在余鹤脚下,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浑身都有些颤抖。
“你个混蛋小子终于舍得着家了啊!”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颤颤巍巍地晃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些青紫的伤,此时他浑身都是酒气,眼底满是戾色和疯狂。
他几步走到了余鹤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喂,你有钱吗?老子饿了给我点钱出去买饭。”
余鹤有些冷冷地侧过了脸,“钱拿去教学费了,你饿了我给你做饭。”
“混账。”余庆严一巴掌甩上他的脸,他的力道很重,直打得余鹤些眼前发白。“废话那么多,叫你给钱你就给钱,你暑假不是去打工了吗?钱呢!”
“都说了交学费了。”余鹤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虽然依旧害怕得浑身发颤,眼神却少有地透露出一种深切的恨意。
“唔。”下一秒,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余鹤忍不住倒在大门旁,下意识地蜷住了整个身子。他突然有些想笑,自己怎么总是这样,每次都说好了要顺着他来,千万不能再惹火他了,可是每一次却还是忍不住要顶嘴。
“你这个没用的小畜生。”余庆严一脚就踢到了他的肚子上,脸上满是怒火,“读个什么书啊,就凭你能考上大学嘛?浪费钱去读书?我叫你拿去交学费,叫你拿去交学费!你说说我找你拿点钱都拿不到,你这个小野种还活在世界上干什么?”
“我上学是靠自己赚来的钱交的学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种连钱都要找自己儿子拿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才是真正的没用。”余鹤恨恨地看着他,每个字每句话都说得无比清晰,跟那个被人殴打时却总是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的余鹤突然间有了天壤之别。
“你......”余庆严一噎,他的眉宇间突然多了一丝疯狂的神色,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已经被酒精彻底麻醉了神智,“你还顶嘴,你还敢顶嘴!”
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两句话,不停地在房间里转悠着,终于在一个堆着杂物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根换下来的水管,他掂量了一下重量,这才满意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余鹤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地笑着。“你说我没用,是谁为了照顾你们母子俩拼命的工作,是谁拼了命地护住你不要脸的老妈,是谁因为她丢了工作?啊!你说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铁管在地上敲出砰砰的声响,他像疯子似的盯着缩在地上的余鹤,眼底闪过一丝恨意,“现在你说我没用,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因为谁,到底是因为谁?”
他猛地扬起手里的铁管,余鹤几乎能看见那个东西朝自己挥下来时划过的一道银光,他猛地侧过了头,听着铁管划过空气时产生的呼啸声,以及下一秒在身体上打出一阵闷响。
可是......余鹤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比自己健壮的多的身体在身上投下一块阴影,他甚至能闻到那阵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
那一瞬间,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附在自己身上的那道黑影,嘴唇不停地抖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听到那人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呻·吟,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