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余桃不信命!
若是不能改变,老天爷又何必让她重来一次!
余桃扒开人群往二妮屋里走,刘杨氏和王来娣紧跟在她后面。
这个年头,死人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情。经历过战乱、洪涝、饥荒,他们这一代人早就对“生死”麻木了,有时候在路上走着走着,都能看见沟沟里扔掉的小孩尸体。
可余桃亲眼看见二妮尸体的那一刻,还是吓到了。
二妮吊在悬挂在房梁上的麻绳里,眼睛瞪的大大的,神色狰狞,肤色青白,乱糟糟的头发上别了一朵红色绒花,身上穿着她结婚时暗红色褂子,青白的脚上套着红色绣花鞋。
她的血流得到处都是,甚至渗透到踩踏得光滑结实的土地板上,黑红黑红的。
身后的王来娣“啊”一声惊慌地跑了出去,余桃也只敢看一眼,就匆匆撇过头。
她扭过头,眼泪不余自主的溢出眼眶,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明明之前好好的啊,活生生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二妮死之前是怎么想的?割腕又上吊,她为什么选择这样惨烈的赴死方式?
余桃看了一眼已经泛白的天,只觉得这天太冷了。
一阵东北风呼啸吹来,二妮悬挂在梁顶上的尸体也跟着轻轻摇晃。
刘杨氏叹息一声,对着二妮睁的大大的眼睛说道,“既然走了,就好好上路,两个孩子你放心,村子里有一口吃的,就不会短他们一口。俺会让二柱给你一个交待,别在这附近徘徊了,早早投胎去吧,来世托生到一个好人家。”
这话与其是说给亡者听的,不如是生者的宽慰。
余桃听了这话,心里也忍不住祈祷:二妮这一辈子过得太苦,希望她下辈子要是能托生在好人家,有父母疼爱,不愁吃穿,嫁给好儿郎,一辈子美美满满。
她擦了擦眼泪,看见栓子和翠翠两个人还坐在堂屋里哽咽。
自己亲娘这么惨烈的死在自己眼前,那个孩子能受得了。
余桃拉起两个孩子,转身对着身为大队长的公公刘大恭说道,“爹,二妮的死不能就这样算了!”
“桃姨,大队长,都是俺的错。”栓子红着鼻子对着刘大恭说道,“想俺着爹娘要离婚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爹,就去城里找他。刚好听见他跟那个狐狸精说,答应给钱都是骗俺娘的,等他们拿着离婚证明回到首都,一分钱也不给俺们。”
“我回来把这事说给俺娘听了,俺娘听了就去城里找他。”说着栓子又呜呜咽咽起来,“昨天夜里娘回来的时候,还笑着吃了两根红薯,没想到今早儿起来,我就看见俺娘上吊了。”
刘大恭沉凝着脸,听完这些话,冷声喝道,“岂有此理!有田,柏杨,你们带人到县城把刘二柱请回来!”
“爹,他要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压也给我压回来!”刘大恭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