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茯?在给她?调药,好叫她?身上的疤痕早些消除,听到她?的话,有些诧异,不懂这是几个意思?
司马少熏垂着头,“你?也晓得吧,当今圣上年轻时,还是个王爷的时候,就喜欢到处游山玩水。”
孟茯听着这话,忽然觉得有些乾隆下江南的感?觉。
别是这游山玩水的途中,结识了不少红颜知己,四处留情,然后?还生了不少孩子?
果不其然,只听司马少熏继续说道:“圣上在外?的这诸多红颜知己里,最让他挂记的,只有一位,便是像极了玉妃娘娘的村姑,周春娣,而她?就是李誊的亲生母亲。”
所?以周春娣有孕后?,这个孩子被?允许生了下来。
本来她?也要被?接进?宫里去的,可是没想到那位玉妃娘娘忽然又接受了圣上的感?情,圣上与玉妃再?一处浓情蜜意,自然就将其遗忘了。
后?来宫里发生了不少事情,玉妃宫殿被?毁,已经五岁的平阳公主丢了,连玉妃娘娘才产下的小公主也没了踪影。
圣上经此打击,便将这李誊忘记了。
“多半是血缘关系的缘故,他读书一路科举到那殿前,叫圣上认了出来,见他眉眼里有着玉妃娘娘,又或者说是他母亲周春娣的模样,所?以圣上便找到我父亲。”她?说到这里,却是满脸的后?悔,“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自然不愿意,哪怕他是天子血脉,可是我自己不争气,只瞧了他一眼,我就觉得他与别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是我自己瞎了眼非得要嫁给他。”
她?说的这些事儿,孟茯是一件都没听过。包括那个什么玉妃娘娘。
但是有一点她?现?在晓得了,这李誊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
所?以这和离不容易,也一下晓得为何这李誊能一下坐到通判了。
孟茯想起如今的这几位皇子,到最后?都没坐上太子之位,莫不是一直给这李誊留着?
可李誊没了司马家这跟大树,他便没了半点依靠,拿什么跟那些皇子们争?
这信息量太多了,孟茯有些没消化过来,回?了府上还在想这个事儿,还有那玉妃怎从来不曾听说过?所?以便问起书香。
书香有些诧异,“夫人哪里听来的?”
“你?莫管我哪里听来的,你?且和我说说呗。”孟茯记得原著里可没有写这一号人物。
只是结局的时候,作者大抵为了洗白这不理朝政的昏庸皇帝,说他变成那副模样,都是因痛失心中的白月光。
孟茯想,兴许这位玉妃就是那白月光了。
书香侧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位,不过是禁忌,宫里宫外?都不让提的。”
为何是禁忌?只因那位玉妃娘娘身份特殊,应该算得上是当今圣上的师姐,而他们还有一位师兄,这位师兄和师姐相爱。
当时还是王爷的师弟求而不得,只能含泪祝福了。
但是不巧,师兄战死了,死在金人的铁骑下。不久后?,师姐就入了王府,听说那位平阳公主,其实?根本就不是皇室血脉,应该算是那位师兄的。
“按理,圣上如此钟情,对玉妃娘娘如此宠爱,但她?对圣上一直都十分冷淡,过了好几年,不知是什么缘故,她?才接受了圣上的感?情,只是可惜红颜薄命,没几年人又没了,听说连带着平阳公主和她?刚产下的小公主,都一起葬身于火海中。不过传言有很多种,也有人说其实?那位师兄根本没死,只是被?金人抓了去,逃出来后?,玉妃为了跟他重续前缘,便用?了这金蝉脱壳之计。”
孟茯听书香说完,只得了个总结,“好狗血啊!”
书香年纪比孟茯还要小一岁呢,这些事儿她?也是别处听来的,所?以便道:“其实?都是些道听途说罢了,当不得真的,宫里但凡知晓这些密事的,如今都是上了年纪的,这些老人口风最紧了。”
不过书香更好奇,孟茯打听这些做什么?想到她?这两天跟司马少熏在一处,莫不是从她?那里晓得了什么?于是一时没忍住,脱口问道:“夫人知道李通判的身份了?”
孟茯一怔,意外?地瞪大着眼睛,“你?知道?”
两人都算是不打自招。
书香呵呵一笑:“我这人如其名,从前三公子好些书信来往都是我在处理,多少能看到些,就晓得了。不过剑香和玲珑她?们都不知道,三公子也叮嘱过,不许让他们晓得,尤其是玲珑,嘴风最不严,一句话都管不住的。”
“这样说来,你?家三公子也是晓得的?”孟茯这会儿倒是能想通了,为何司马家当初这样大方,几艘大船说借就借了,还主动给他们拉那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送过来。
到底是李誊的身份缘故。
只是孟茯越想又觉得不对劲,圣上把船王的女儿嫁给李誊,然后?让沈夜澜来做这南海城的知州,李誊做通判。
两人年纪相近,在这里相处个几年,便是没磨出一些兄弟情,那也是好几年的同僚了,将来圣上若真有心将李誊扶上去,那沈夜澜只怕是摆脱不了。
沈夜澜背后?有沈家,大半个朝堂的官员小吏,多少出自于沈家?
沈家有名,司马家有财。
简直就是文武双将给他保驾护航,这不是要扶着李誊上位,还是什么?难怪当初全文到最后?的时候,那些个皇子们,都熬成了爷爷做了祖父,还没当上太子。
感?情这位置一直是留给李誊的。
而李誊能被?圣上如何心心念念的记挂着,不是他有多优秀,而是他的母亲跟那玉妃长得最为相似。
玉妃没了,玉妃的女儿们也都没了消息。
李誊就是个独苗苗,是圣上唯一的心灵寄托。
想到这里,孟茯心里忽然有些难过,这李誊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人选!沈夜澜他们这些人这样努力地想让大齐重现?辉煌,可若是将来是李誊这样一个主子,大齐哪里能好起来?
“夫人怎么了?”她?忽然不言语,此刻还表现?得一副难过不已的模样,让书香有些担心起来。
孟茯摇着头,“没事。你?让剑香去朱仙县打探打探吧。”沈夜澜也去了几天,衙门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书香应了,自去同剑香传达,剑香收拾了行?礼,便启程去了。
下午孟茯本来打算带这萱儿去看司马少熏的,却有人递来了帖子。
孟茯打开一看,竟然是魏娇的帖子。
魏娇肯定不可能一个人来的,那何景倏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来此?必然是同行?了。
可惜玲珑不在身边,剑香她?又让去了朱仙县,只得让兰若去喊了书香过来商议,“这何景倏不是江口县的县令么?怎么可擅离职守”跑来南海城这么远的地方?
书香也一脸懵,“夫人先别管帖子,我打发个人去衙门里问一问。”
不过一会儿去衙门里的人就来回?消息了,只说那何尚书去世了,这何景倏报了丁忧,已不是江口县的县令。
孟茯听罢,心说难怪如此。
只是孟茯没有打算去赴约,反而让魏娇来府上,而且只要她?一个人。她?信不过魏娇,就怕魏娇骗她?领了孩子们出去,跟着那何景倏带来的人一拥而上,全劫走?了,自己到时候怎么办?
然后?让书香去衙门对面沈巽那边将若飞若光兄弟俩接回?来。
晚些,帖子就来了,魏娇明日来拜。
孟茯只将帖子拿给他们兄弟俩看。
二人却是看也不看,便扔到一旁去,“她?要来便来,只是我们却断然不会同她?走?的。”说罢,就将那脸扭到一旁去,脸色很是不好。
如今也快十一岁的孩子了,本就有些早熟,所?以孟茯觉得大抵是叛逆期提前来了。
只随了他们的意思,但仍旧劝着:“当初她?也是受害者,其实?也不欠你?们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换位思考,各自考虑对方的难处。”
兄弟二人虽不大愿意见魏娇,但孟茯的话还是老实?听了。
翌日也就没去上课,就专门等着那魏娇登门来。
魏娇来得早,早饭才没过多会儿,门房那头就有人来传了。
晓得就她?带着琪哥儿来,孟茯便让领着来花园里坐。
若飞三兄妹也都坐在这里,到底是见亲生母亲,若飞若光表现?得很是紧张。
最轻松的,反而是萱儿了,见哥哥们紧张,反而还安慰道:“权当是个陌生人罢了,何须紧张?”反?她?是一点记忆都没有的。
眼里就孟茯这个娘。
没一会儿,就见着一瘦弱的妇人抱着一个穿着罗缎衣裳的男孩子走?来了。
孟茯抬头望了过去,但见她?瘦弱得有些夸张,脸上已经快要皮包骨了,两颊凹下去得有些吓人,显得那颧骨有些高,整个面相看起来好苦。
她?同样也看到了孟茯,看到了孟茯身旁紧靠着的萱儿,以及一对健康帅气的双生兄弟。
无法想象,当年她?离去时候,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小女儿,还有那两个瘦弱不堪的儿子,如今竟然长得这样高,长得这样好。
双目不停地在他们身上来回?转换,似乎怎看都看不够。
“何夫人,请坐。”孟茯见她?抱着孩子站在亭外?,人那样瘦弱,生怕一阵风给她?吹没了去。
魏娇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抱着怀里因为病弱,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三岁孩子的琪哥儿进?来。
但面对着这三个孩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朝孟茯低声道了一句:“沈夫人,谢谢你?。”她?以为,看到这三个孩子她?会想起从前的痛苦日子。
可是这三个孩子长得如此好,身上没有了当初自己离开姜家村时候的半丝气息,所?以没有将她?心底的那些痛苦不堪重新?掀起。
只是看着这三个孩子如此健康茁壮,而自己怀里的琪哥儿却……心里一时有些难过。
“不客气。”孟茯也觉得颇为尴尬,按理这个时候自己这个义?母因该离开,把这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抱头痛哭才是。
只是她?见若飞若光那模样,又不敢离开,只得继续耐着性子坐下去。
全场气氛冷到极地,谁也不说话,最后?还是那琪哥儿看中了萱儿手里玩着的蚂蚱。
那是兰若用?棕榈叶子编织的。
琪哥儿想要,魏娇下意识就开口,“给弟弟玩吧。”
萱儿摇头。“我只有一只。”
“给他吧,他还小,你?是姐姐当让着才是。”魏娇劝着,见怀里的儿子急得伸着小手去抢,连忙劝。
她?这话按理也没一点错,好像自古以来,大的就要让着小的。
可就是这下意识的反应,让孟茯和敏感?的若飞若光都齐齐朝她?看了过去。
孟茯还没说什么,那若飞就倏然站起身来,一脸冷漠地看着她?,“他小就该给他?那他病了,需要我们的心,我们是不是也该给他?”口气,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的,如今见着做亲娘的来了,什么话都还没说,就开始要东西。
只是一只棕榈叶子编的蚂蚱是不稀奇,可是若飞和若光不满意她?理所?应当的口气。
魏娇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未成谋面的儿子们会这样凶,当即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怀中的琪哥儿也会察言观色,没敢在要,只是一双小眼睛仍旧眼巴巴地看着萱儿。
萱儿见也怪可怜的,动了心,想要递给他。
却被?若飞一把拦住,“你?给他做什么?今儿是蚂蚱,谁知道下次又要什么?要心你?给不给?”
萱儿忙缩回?手,摇着头。
魏娇的记忆里,两个儿子胆小如鼠,如今却这样凶悍蛮横,吓得都快要哭起来了。又想着在那头被?何家不当人看,这头亲儿子们又如此防备自己疏远自己,俨然将自己当做外?人看待的模样。
一时难过,便红了眼眶,要哭起来。
孟茯想到母子相见,肯定会看到眼泪的,但绝对不是因为现?在这个缘故掉吧?要劝不是,不劝又不是。
好在那书香这时来给她?解围,“夫人,前头有些要紧事,您可先过去一趟?”
孟茯便趁机跑了。
离开了这花园,她?松了一口气,却被?书香催促着,“真有事儿,李大人喝了不少酒,非得要见司马姑娘。”
孟茯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大白天他喝什么酒?如今衙门里大半的官差都去了朱仙县抵抗海贼入侵,他在这衙门里不理些公务就算了,居然还要跑到我这里来撒酒疯?”
一面加快步伐,朝着前厅走?去。
才到院子里,就迎面就闻到一大股刺鼻的酒味。
但见那李誊醉醺醺地坐在厅里,毕莲居然也在。
毕莲见了孟茯,急忙跑出来凑到孟茯跟前,眼眶红红的,也不晓得哭了多久,“沈夫人,求求你?让我们夫人回?去吧!那日誊哥哥也不是故意要凶她?的,也是怪我没有早跟夫人说,那是祭奠我姐姐的碗筷,不然夫人怎么可能给砸了?”
她?不说这后?面的话还好,一说那厅里醉醺醺的李誊就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框出来,“莲儿,你?不必替她?说好话,她?是个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么?骄纵跋扈惯了。”
然后?又到孟茯面前来,“你?让她?出来,我有话与她?说,她?要是再?不回?府,以后?也别回?去了!”
毕莲连忙上来掺扶着他,“誊哥哥,你?醉了,你?莫要再?说这些醉话气夫人了,她?只怕就在暗处听着呢。”
李誊甩开她?的手,一面朝着四下寻去,似乎那司马少熏就躲在哪个角落里一样,“司马少熏,你?给我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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