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明见女儿的脸色有些古怪,只当她不喜欢和颜濬哲牵扯在一起,便收起心中惋惜:“行,阿爹不说了,天下好男儿千千万,还怕我的晏晏觅不到如意郎君不成?”
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令下人去传午膳。
赵宏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好奇得抓心挠肝,眼下终于逮住机会发问。
赵晏如实说了前因后果,赵宏差点一蹦三尺高,忍不住义愤填膺道:“谁给他的脸来登门求亲?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从头到脚哪里配得上我阿姐!”
他在脑海中搜寻一圈,突然福至心灵:“阿爹阿娘不愿阿姐远嫁,又要对未来的姐夫知根知底,我倒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位不但你们熟悉,阿姐也不陌生,远在天边、近在——”
赵景明和裴氏不约而同地看向他,赵晏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
赵宏不再故意卖关子,一本正经道:“——近在宫里,太子殿下。”
说罢,邀功似的望着姐姐,等待她的夸奖。
赵晏毫不留情地抬手,在他脑门上赏了一记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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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赵晏回到自己院中,卸去钗环,更换了轻便的衣物,打算小憩一阵。
锦书为她落下帷帐,与一众婢女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
今日天气阴沉,隐约有降雨的迹象,窗外浓云密布,屋里光线昏暗,赵晏躺在榻上,裹着柔软的衾被,很快就睡了过去。
兴许是先前与父亲的对话勾起她久远的回忆,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了年仅五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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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清脆,敲击在石板路面,车驾辘辘,穿过宽阔笔直的街衢,驶向上林苑。
女孩心中好奇难耐,数次想撩开窗帷,却不得不正襟危坐,倾听母亲语重心长的教导。
“晏晏,可还记得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要怎么说?”
“臣女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陛下、娘娘万福金安。”
宽敞的车厢中,女孩依照事先演练过的样子行了一礼。
“很好,起来吧。”她的母亲微微松了口气,温声道,“也不必过于紧张,陛下与皇后娘娘都是和善之人,不会为难于你。你遵守规矩,诚实回答贵人们的问话即可。”
女孩乖乖应下,起身之际,马车突然一个摇晃。
“哎呀。”她下意识想施展功夫稳住身形,突然记起长辈们的交代,连忙止住动作,任由自己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他们说,如果她被选中,就可以留在含章公主身边陪她读书。
传闻那位公主殿下是个温柔文静的女孩,若想投其所好,须得收敛性子,尤其不能随便展露武艺,以免惊吓到她。
她不以为然,觉得公主未必不喜欢她一显身手的模样。
阿姐也是温柔文静的性子,她与阿姐截然不同,但阿姐就很喜爱她,经常在旁边看她练武,还会由衷地给她鼓掌。
但她懂得礼数,知道应当遵循长辈的安排。
他们极其重视这件事,倘若她成为公主伴读,不仅能进宫接受最好的教育,对整个赵家来说,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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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晏的意识飘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小小的女孩,有些忍俊不禁。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
那天是永安元年三月初三,上巳节。
帝后有意为爱女含章公主择一名伴读,便以宴会为名,传召出身清贵的适龄女孩入宫应选。
彼时她端坐在马车上,憧憬中带着几分忐忑,还不知这份幸运将会属于自己。
更没有想到,自己将会做出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差点把父母吓得魂飞魄散。
——她动手打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