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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象棋(1 / 2)


顾缠也坐去柴火垛上?,伸直双腿,眼睛盯着脚尖:“我外婆别说为自己续命了,因为不喜欢苦味道,到最后她连医生开的药都不怎么愿意吃。”

阿洋叹气。

“你阿妈的占卜真的准么?”顾缠心?里怀疑。孟白让秀瑛过?来白蛾子山那会儿,是一九七九年前后。

他说他确定了方向,三年就能回来,可都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

孟白并未回来,也不曾回去白家,估摸着早已遭遇不测。

“我不知道。”阿洋扭头看她的侧影,“我阿妈也撑不过?多久了,最多一年。希望这一年里孟白真能回来,否则她这些年的苦算是白受了。”

顾缠看向茅草屋,不太懂得秀瑛又在坚持等待什么。

“我想,孟白一定是个非常令人惊艳的男人……”顾缠感叹一句,想起来问,“戒指还在他手里?”

问的是废话?,他出去“渡劫”,不可能不带灵物。

故而不等阿洋回?答,又问:“那我外公就是将孟白气走的傀儡?”

“这我哪里知道。”阿洋摇摇头,“不过?听我阿妈说,你阿妈笑起来时眼睛弯弯有几分孟白的影子。”立刻又解释,“但不能排除是她太想看到孟白可以有个好结果,魔怔了……”

从时间上来看,薛仪婷的确有可能是孟白的女儿。

但之前两个孩子都没有保住不是么?

顾缠说:“那也许第三个孩子就是保住了呢,之前会流产,是因为孟白的灵蛇戒太霸道,他离开后反而变好了?”

阿洋:“听上去你很想孟白是你外公?”

顾缠承认:“有那么一点。”或许和秀瑛的想法一样,希望瞧见孟白有个好结果吧。

“阿洋……”屋里秀瑛痛苦的呻|吟一声。

“我来了。”阿洋忙从柴火垛上?起身,“小缠,我得去帮我阿妈换药了。”

顾缠说声“好”。

阿洋将地上的青铜剑捡起来递给她:“拿回去吧。”

顾缠仍在犹豫:“我有些替你生气,不是很想拿回去给那个裴东越。”

“没什么好气的,当年我们都只是小孩子罢了。”阿洋抓起她的胳膊,将剑柄塞她手里,“拿走吧,我现在其实非常后悔,一瞧见这把破剑就心烦。”

无数次的想,如果当初叛逃裴家时没将它偷走该有多好。

“嗯?”顾缠想起裴东越说的话?,担忧地问,“难道它真的杀气太重,影响到你的身体了?”

阿洋苦笑:“你真不明白么?”

顾缠望?他的眼睛,目光充满疑惑。

阿洋神色微微黯,并未解释,转身往茅草屋走。脚步越放越缓,停下来说:“都是因为它,导致我无法接受你外婆的改造,才便宜了唐励尧那只弱鸡。”

顾缠:……“小唐先?生其实真不弱。”

“我明白,我也只是嘴上不服罢了。其实真正的弱者是我。”阿洋的声音饱含苦涩,“从小我就自视甚高,正是因为过于自负,才忍受不了青光剑不属于我这件事,偷也得偷走。”

然而这柄剑却向他证明,他确实不配成为继承人。

不然他大可以在顾缠离开白蛾子山之前,将顾缠拦下来。

告诉她:我虽无法成为傀儡,但我有青光剑。邪灵妖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相信我,我有足够的能力护你一生平安。

可是他没有。

他选择黯然神伤的送她离开。

“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成为第二个孟白。”

*

这会儿唐励尧正在蘑菇林里捡垃圾。

昨晚上?的混战,导致树叶树枝以及蘑菇碎片飞了一地。打完人就散了,谁也不收拾。

倒不是唐励尧勤快,顾缠让他干的。

早起顾缠去找阿洋,他想跟?,却被顾缠大声驱赶回?来。

“这都多久了?难不成还打算吃个午饭再回?来?”唐励尧时不时看表,心?中着急又恼火。

装了一篓子垃圾去扔时,耳畔听见硬物划拉石板的刺啦声响。

知道是顾缠回?来了,唐励尧摆出生气脸。一转头,却瞧见顾缠拖拽着那柄青铜剑,慢慢走在林间小道里,双眼无神,一幅掉了魂的模样。

之前被顾严点醒她没感情,她从小破楼里逃跑出来时,也是这种状态。

今天明显更严重。

唐励尧忙扔掉篓子疾步朝她跑过?去:“又怎么了?”

顾缠好半天才抬头看他:“你说的对。”

唐励尧:“?”

“我们必须得努力发现对方的优点,争取喜欢上对方……”“啪嗒”一声青铜剑落地,顾缠蹲下去,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进手臂里。

无论爸妈的经历,还是外婆的经历,她从心?态上?始终是一个旁观者。

而阿洋那句“没有勇气成为第二个孟白”,刺激到她了。

令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是局外人,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薛丁香,或者薛仪婷啊……

亏她之前偶尔还会担忧,万一哪天遇到喜欢的人,唐励尧这个傀儡该怎么办。

原来她根本没有资格再去幻想未来了。连阿洋都怕,谁会不怕?

即使真让她遇到属于自己的“孟白”,她忍心?这样去伤害他?

听她断断续续的讲完,唐励尧虽也唏嘘孟白的遭遇,却又忍不住为自己庆幸。

这么一瞧,自己能够成为傀儡,简直是祖上?积德,老天爷赏饭吃。

“所?以你就甭想着遇见什么‘孟白’了,多看看我吧。”唐励尧双手插进运动外套口袋里,垂眼看?她的头顶,“等回?家,我得多带你去我的圈子里逛逛,让你瞧瞧我有多抢手。”

顾缠没有心?情开玩笑,她从手臂里抬起头:“你就真不怕?我现在还没太大改变,将来……”

倘若这种改变,就像之前中了咒术时一样,看自己是个满身黑油的怪物,根本不算什么。

怕只怕不知不觉中变了,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变成一柄伤人伤己的刀。

还至死不知错在哪里,太恐怖了。

“不怕。”经历过?上?次的黑油事件,唐励尧已然想通了,爽朗笑道,“你也别怕。咱俩是共生的,我站的直,就不怕你歪。如果你歪了,那肯定是因为我站的还不够直。”

顾缠微愣,仰头望?他的眼睛。

唐励尧屈起右膝,半蹲下来:“小缠,即使没有‘油’,人生也会出现各种悲欢离合。情人形同陌路,亲人阴阳相隔,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别多想。”

顾缠仔细一琢磨:“你说的好像也对。”

“明明就很对。”唐励尧戳一下她的额头,一手捞青铜剑,一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走,回?去吃早饭,我等你等的快饿死了。”

……

远处的大树下,顾严背靠树干站?,目睹顾缠难过的模样,心?中复杂。

之前恼恨她像个傻子,现在对比起来,或许从前的状态更好。

“看来白家的戒指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了。”简南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白家前辈说三年回来,即使没有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他也应该回来一趟。”

他同薛丁香赌气,至少会给自家徒弟递个消息,“他可能遇难了。”

顾严抱起手臂:“你也认为孟白就是白镜泫?”

“八/九不离十。”简南柯惋惜,“麻烦提醒你妹和小唐先?生一声,最好先别说出去,万一搞错了,会连累白家前辈的名声。”

顾严的脸色瞬间阴沉。

简南柯旋即知道自己说错话?:“抱歉,我仅仅是站在白家前辈的角度……”

“行了!”顾严冷笑,“少和我说话,省得连累了你的名声。”

“我真心?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简南柯必须说清楚,“我也没有看不起孟白先生。”虽然他一直不太喜欢恋爱脑的人,“但从某方面说,敢于做选择,一生忠于一事,挺值得钦佩。”

心?情烦躁的顾严踢飞一块儿石头,黑?脸走人。

“剑已取回,戒指不在山上?,咱们该走了。”简南柯使用了“咱们”这个词,“顾严,我正式邀请你加入。”

“怎么,现在不怕将后背留给我了?”顾严止步转头,瞥他一眼,“是不是发现我比他们几个更靠谱?”

简南柯难堪的很,不承认也没办法,这伙人里,他私心?竟然更信任顾严多一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我劝你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梦里什么都有。”顾严压了压帽檐,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当初对我爱答不理,今天让你高攀不起”的态度,走人。

简南柯笑了下,知道他答应了。

……

顾缠和唐励尧坐在院子里吃早饭,南瓜粥配咸菜。

粥是顾缠早起出门时熬上的,没空炒菜,只好配咸菜。

唐励尧寻思?阿洋之前说过的话?有点儿道理,是该点亮一下厨艺技能了。

顾缠边吃边望?一侧养乌龟的池塘,水不深,二十多厘米,平时都靠下雨来蓄水。

山上多雨,池塘基本不会干。

顾缠说:“我猜乌龟应该是孟白养的,因为我外婆非常讨厌小动物。这么多年了,外婆虽没管过,但也没扔出去……”

唐励尧道:“你对孟白还真是念念不忘。”

“他可能是我外公。”顾缠低头扒拉粥喝,“可惜外婆去世了,永远成个谜。”

“怎么就成迷了,想知道还不简单?”唐励尧纳闷,“白小禾不是现成的白家人么,薅他几根头发,做个DNA比对一下不就行了?”

顾严走进来:“你能确保孟白是白家人,还是确保白小禾一定是白家亲生的?”

唐励尧已经习惯他的神出鬼没:“又偷听我们聊天。”

“你听力比我们强,却没有发现我们,哪来的脸说话??”顾严瞪他。

唐励尧举筷子投降,停止这个话题。

顾严开始数落顾缠:“谁是外公重要吗?外公姓孟姓白姓赵钱孙李,能改变你是油人的事实?”

顾缠低着头挨训,不敢吭声。

山雨说下便下,顾严从雨中走到廊下来,坐在藤椅上?。

他身后的墙壁上?浮现出一道黑影。

顾严目望逐渐变细密的雨幕:“事不宜迟,吃过?午饭就离开。等回?春城咱们兵分两路,车给我们,你俩飞回?榕州。回?去之后,轻易不要和我们联系,不要告诉任何人最近发生的一切,以及我们要做的事情,唐励尧,包括你父母……”

他交代了许多事情,唐励尧一一记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顾严道:“你把那两箱子现金留下来就行了,我说过,它们比你有用的多。”

“哥……”顾缠放下勺子,趴在藤椅扶手上?,“你能不能每天给我发消息报个平安?”

顾严淡淡道:“用不?,我若死了,我的‘油’立马会朝你倾斜,全世界你第一个知道。”

顾缠抱住他垂下来的手臂:“你别瞎说!”

顾严将她甩开:“管好你自己,少来操心?我。”

*

吃过?午饭,又把宅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

简南柯将谭梦之重新收回指南针里,顾缠锁上?大门,大家出发了。

“不去和他告个别?”“他”指的是阿洋,对顾缠说此话?的人竟是裴东越。

“我们告别过了。”顾缠对裴东越没有好脸色,“原本他会来送我,因为你在,所?以他不想来。”

“怎么你还要和他继续打架吗?”耿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猪头似的,没好气地说,“人家都把剑给你了,见好就收吧!”

简南柯见他一付踌躇不前的模样,低语:“你有话?想和阿洋说?”

裴东越的确有话?想对阿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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