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萌的生活变成每天车库、网吧、奶茶店三点一线,炎热夏季,她站在路边发传单,制服围裙口袋里,总塞着一张纸。
上?面?可能是英语课文也?或许是语文古诗,她每每发东西的时候,嘴巴里都念念有?词。
林朝夕见过这样的场景后,就再也?没有?阻止她。
时间?不断向前推移。
对林朝夕来说,她啃完了整本天书一样的NumericalmethodsinengineeringwithPython,成功运行了书上?的最后一个综合大题;做完两遍概率论的书后习题;并在徒手在一张纸上?,将机器学习理?论分?类和将用到?的公式算法整理?完成。
而夏令营的结业考核,也?最终到?来。
——
窗外?骄阳似火,大学校园内的树木苍翠秀丽,光线都像粘稠糖液里拉出的细丝。
“最后一场考试,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
林朝夕看向讲台,张叔平站在那里。
其实也?没有?很久,小学夏令营仍历历在目。
她还能回忆冲上?楼时的灼热呼吸,她站在张叔平办公室里,鼓起全身勇气对他说那些话。
而现在,集训队的最后一场考试即将开始,她的心?情好像和当时完全不同?。
既不觉得很困难也?不觉得轻松,不认为一定要考第一或者认为必须要超过其他人,她要攀爬的那座高山,也?从来不叫张叔平。
试卷雪片一样发下来,电风扇呼呼作响,考卷也?烈烈飞扬。
林朝夕接过试卷,拿出自动铅笔按了两下,
如果说她每次来都要找到?一些什么,现在的她,好像离找到?那件东西还有?段漫长的距离。
毕竟小学那次回去前,她曾清晰预见她离开的瞬间?。而现在没有?,她还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将会离开。
不过没有?关系,再耐心?一点,再努力一点。
——
最后一场考试只?有?五道题,但考试却进?行了一整天。
毕竟是高中奥赛难度的试卷,各种解法层出不穷,很难用标准答案简单衡量。再不会有?小学那种,这节课考完,过一个小时就发成绩的情况。
第二天,张叔平和解然才顶着黑眼圈,出现在教?室。
老张把试卷往桌上?一扔,整个课堂震了震。
“今天是夏季集训的最后一天,我把这张试卷讲完,下午你们?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
他说完,拿起粉笔,摊开试卷:“第一题是大家熟悉的三角函数,有?些同?学做出来,有?些没有?,不过没关系,在你们?的解答里,我看到?一种非常规的解法,我们?请阿光同?学说一说。”
阿光坐在座位上?,没有?兴奋地冲上?台,反而很呆滞地看着张叔平,教?室里其他同?学,也?大多?是这个反应。
“怎么了?”
“老师,你……为什么不发试卷?”
“不报分?数吗?”
“成……成绩呢?”
“成绩很重要吗?”张叔平问。
全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调皮的老王直接问:“你是谁,把老张还给我们??!”
林朝夕低着头笑了笑,手上?在写EM算法收敛性的证明?。这种空闲时间?,她一般都随手做做类似的推导。同?样的东西写的次数多?了,会有?不同?的收获。
张叔平的声音响起:“林朝夕,成绩重要吗?”
心?头一震,林朝夕抬头,不理?解张叔平为什么突然喊她。
“还……还好吧?”她说。
“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张叔平严肃时压迫感非常强。林朝夕不由得起立。
全班鸦雀无声。
林朝夕想了想:“我以前觉得挺重要的,比如小学的时候,因为那时候如果考不过别人,就要被你赶走……”
“现在呢?”
“现在真的觉得还好吧。”
“为什么还好?”
“大概因为我考不到?第一名了?”她开了个玩笑。
底下同?学都适时笑了,气氛又变得轻松融洽。
“但你这次,考了第一。”张叔平缓缓开口,声音不算响亮,却压过所有?笑意。
林朝夕一下子怔住。
张叔平看着她:“严密的论证,无懈可击的答案。五道大题,你是全班唯一一个满分?。”
中年人一如既然沉稳严肃,整个教?室却陷入从未有?过的寂静。
“有?什么想说的吗?”张叔平问。
林朝夕不知该说什么。
曾经在厕所门口,她对阿光说——“下次努力超过你就好”。
可现在真做到?了,回味一下,她好像真没什么可说的。
感觉还挺不容易的,她只?有?这个想法。
她摇摇头,平静地笑了了一下。
“上?来拿试卷吧。”张叔平说。
身边的同?学让开,林朝夕还是热得汗流浃背,窗外?吹进?来一点风。
她站了一会儿,用手背擦了擦汗,走了过去。
——
和上?次集训结束前一样,那天下午,她跑去图书馆借书。
她把一叠书搬出阅览室,放上?借阅台。老师一本本扫完条码、扫过校园卡,最后把卡夹在那叠书里,一起推还给她。
“谢谢老师。”
林朝夕抽出卡片放到?口袋里,在准备抱起书的瞬间?,她忽然看到?借阅台后的那堆刚归还的书里,有?一本看上?去看破的《概率与数理?统计》。
她心?跳漏了一拍:“老师,我能看看那本书吗?”她指着说。
图书馆的老师都很高冷,一言不发抽出书,扔给她。
破旧的封皮,卷翘的内页,看上?去极有?年代感。
她之前很多?次在图书馆电脑上?查询,这本老林书单上?的《概率论》一直是外?借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