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凯被揍得不轻,往后的考察活动肯定是?没法参加了,因此那?顿肖驰所说的“他无法到场”的聚餐之后,这人便彻底消失无踪了。
代高峰很生?气,私底下和关?系亲近的老总吐槽:“祁凯这些年真是?白活了,怎么越来越没规矩!”
不过他受了什么样的冤屈并不在林惊蛰和肖驰的考虑范围之内。长青省的考察活动总共也才两天,住完一夜,再?刨除往返燕市路程上需要花费的五六个钟头,第二天他们的考察时间十分受限,几乎饭才吃完,代高峰便跟接待组的人告辞说要走了。
当代招商引资是?所有城市建设环节最重中之重的一笔,长青省建设不行,他们这群来自燕市的地产商人十分受重视。曹市长留人不住,非常不舍,为了表示欢迎和郑重,欢送会上纠集了一大?批人到场。
其中就有那?位来时饭桌上见过面的汪全?,以及他的一众跟班。
怒火发泄给了祁凯,林惊蛰已经?心平气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心中震动更多是?因为没有准备,可这一回,直至同全?场人悉数告别完毕,他连眼神都?不曾朝江恰恰那?边瞟去一眼。
有些遗憾注定是?没办法实现的,生?命中留些残缺也未必不完整。他已经?想明白了,江恰恰这边,以后能?不来往还?是?尽量不来往了,更何况对方眼下过得明显不怎么样,也决计没办法再?伤害到自己了。既然如?此,何必还?时常惦记着堵心呢?
更何况,现在的他也没什么心思放在江恰恰身上,今早上的那?点事情……
想起来真是?太?荒唐了。
但却又如?此地让人……让人……
大?庭广众之下,他赶忙收回思绪,才不至于让那?股涌上来的火热带出明显的尴尬。
不论心理年龄如?何,他这具身体眼下都?不过才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林惊蛰仍然意外,此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感?的人。上辈子在燕市花天酒地的那?段时间,他嚣张的言行之下在意的更多也是?如?何做才能?报复到对他不闻不问的家人,后来一夕之间长大?,为了生?活每日疲于奔波他也很难有时间照顾感?情,再?往后……他年纪渐渐成熟,又孤独,更加不热衷滚床单那?点事,这是?他第一次因此感?到热血沸腾。
那?感?觉会让人上瘾,且气势汹汹、生?机勃勃。它不出现则以,冒出个头来,如?同解了锁的魔盒,便再?按捺不下去。
林惊蛰转过头,正对上站在代高峰旁边正在说话的肖驰直勾勾的视线,那?视线比起往常更加锋利,让人不敢逼视,唯独林惊蛰知道,对方其实一点也没生?气,恐怕还?恨不得就在原地剥光自己。
这种隔空无言的眼神交流会让人生?出一种奇妙的偷·情般的快·感?,林惊蛰露出个好整以暇的坏笑,眼睛朝肖驰下面看了一眼,然后悠闲地往后一靠,目光粘稠地游离在肖驰的身体上。
肖驰被他明显内容丰富的眼神勾得气息都?热了,对面的代高峰说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他只盯着林惊蛰,目光如?同一簇燃烧的烈焰,最后甚至都?发起了狠来。
代高峰循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林惊蛰眼中的挑衅,他忧心忡忡:“肖驰啊,代叔劝你?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也不知道你?们俩具体是?什么矛盾,真是?为了昨晚的房间?”
林惊蛰舔了舔嘴唇,还?歪头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肖驰口干舌燥,心不在焉:“嗯。”
还?真是?啊!代高峰无奈地劝说:“你?平常看起来比我都?要稳重成熟,怎么现在突然耍起小孩子脾气了。你?不要看林总他年纪小,就因为他年纪小,咱们更不能?掉以轻心……”
肖驰根本没管他说了什么,林惊蛰现在一举一动里明显都?装满了勾·引。他手上的佛珠拨得飞快,心中随同念经?,但这些应对全?都?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以往教训胡少峰太?过重欲的大?道理现在全?不知抛到了哪去,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将对面一整天不理人却又隔空捣乱让他无心公事的林惊蛰摁倒剥光,艹得他没力气使?坏,只能?跟早上那?样,攀着自己的脖子面色潮·红地索吻喘·息。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
林惊蛰被对方装模作样却明显已经?快绷不住的反应弄得有些想笑,直至身边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他难得的恶趣味。
他转过头,神情已经?彻底遮掩了方才的内容,挂上了客套的笑意:“齐总?”
齐清拉着江恰恰,对上他的目光立刻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林总,您就这么回去了,我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是?啊。”江恰恰道,“本来说什么都?该单独请您吃顿饭的。”
“吃饭就免了。”林惊蛰笑了笑,扫了江恰恰真诚的表情一眼,略微垂眸,他还?真担心跟这俩人坐一桌自己会消化不良呢。不过这两人的作风素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有一些不耐烦与他们周旋,索性掌握主动权:“齐总和江总这是?有事?”
齐清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大?了一些:“哪里哪里,林总您别那?么想,我们就是?纯粹看您投缘。十年修得同船渡,咱们有缘相见,还?喝了杯酒,这得是?多少年的缘分啊,您说是?吧?”
可不是?么,咱俩孽缘深着呢,说出来恐怕要吓死你?。
江恰恰也一脸感?慨地说:“我一看林总您,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心里亲近。现在一想,大?概是?因为我家里也有个弟弟,林总您年轻有为,又聪慧睿智,真是?比我家那?个弟弟强出不知道多少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您这样的优秀人才。”
她本意是?想拍个马屁,却不料林惊蛰听完这话后竟连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只恢复成平静的神情,转开了视线。
江恰恰有些无措,齐清脸上有些过头的热切赶忙就收敛了一些,他咳嗽了一声,装作自己并不尴尬:“不过林总您贵人多忙,这也是?没办法。下次我和我爱人假如?有机会到燕市,一定登门拜访,补上这顿饭!”
原来是?有意向把生?意做到燕市,所以想提前疏通一下燕市的地产门路么?
林惊蛰算是?听明白了,齐清和江恰恰的胃口也是?真不小,长青的地块都?还?没玩转呢,就想着转战燕市了。
不过也确实,长青的地产生?意利润再?丰厚,也绝不可能?比得上燕市的项目。更何况现如?今长青高速才刚刚提上日程,从建造到通车势必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通车之后城市规划也未必能?迅速步入正轨。专门赶来这里考察的小联盟成员们大?多只是?将此当做一个铺在燕市之外的摊子,虽然看上去很有意向,但实际大?部分人仍在观望前景。
在这做生?意,从投资到盈利,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也难怪齐清他们不想等。
其实林惊蛰有一点奇怪,上辈子对方在群南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辈子怎么就困难到了非到外省发展不可的程度?除了没让江恰恰弄走那?堆古董之外,他也没搞什么动作啊,齐清怎么就惨成这样了?
不过这个问题也只是?在心底深处轻轻晃荡了一圈,林惊蛰并不想和他们攀上关?系,因此对齐清试探性的邀约,他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再?看吧。”
江恰恰类比的那?个弟弟,实在是?太?好笑了,好笑到让他连跟对方虚与委蛇的兴致都?没有了。
他说完这话,转身便意兴阑珊地上车,留下身后两个人无措地站在原地。齐清和江恰恰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又见林惊蛰态度不冷不热,半晌后只能?怏怏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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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清刚避开人群就没忍住埋怨了江恰恰一声:“你?说的那?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分轻重!”
江恰恰闹不明白林惊蛰怎么突然就毫无预兆地生?气了,她也有些委屈:“我怎么了啊,我不也是?想帮你?套套关?系显得跟他亲近么!”
齐清细一思索其实也不明所以。按理说江恰恰那?个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只是?个普通的马屁而已,即便听不惯,林惊蛰也绝不该到生?气的程度。
要是?往常,想到这里他的气也该消了,毕竟江恰恰委屈的面孔总是?能?让他丢盔弃甲,放弃原则。可现在,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早已经?被之前生?意场上种种的不顺消磨殆尽,齐清地产最后也没能?撑过那?一轮轮的考验,丢盔弃甲地逃离了群南,齐清心里是?怨恨江恰恰的。
要不是?江恰恰,他绝不可能?跟那?帮下马的家伙扯上关?系,也不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拉靠山不成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因此他对江恰恰也越发的没有耐心,刚才在林惊蛰处的冷遇让他觉得十分没面子,他索性将这口气发泄在了江恰恰身上,蛮不讲理地教训:“那?你?也应该有些分寸!拉关?系说谁不行,说你?那?个乱七八糟的弟弟。你?也不看看你?那?个弟弟是?个什么玩意儿!”
江恰恰吃惊地看着他,她难以想象这个以往温文儒雅风趣有礼的男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刻薄的模样。
从群南到长青一路千里迢迢而来,她跟着齐清吃了不少苦头,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虽然面上依然柔顺,但她心中翻腾着的焦躁丝毫不亚于齐清的!
林润生?那?边的抚养费停止之后,她的经?济一下子便拮据起来。每个月好几千的进?账啊!就这样突然给断了,种种不适应在他的生?活中方方面面凸显了出来。这和她渴望和梦想的一切截然不同!
就连齐清也对她越来越不客气了,这个素来进?退有度的女人难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齐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看不起我的家人吗?”
她努力了多少年,拼命和娘家割裂关?系,就是?担心会被齐家的人看不起。但她所担忧的一切在万般躲避之下终于还?是?发生?了!齐家的那?个老虔婆平日里尖酸恶毒也就算了,这个口口声声爱他的男人现在也摆出这副嘴脸?
自己跟着他来长青跑市场,看了多少的冷脸,碰了多少的钉子,为的就是?这样的对待么?!
夫妇俩心中各有怨恨,一言不合,当下又如?同这段时间发生?过很多次的那?样,怒气上头不管不顾地争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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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汪全?看到这一幕,脸色便有些不好看。齐清家里和他有些远方的亲缘关?系,要不是?为这个,他也不可能?几次筹划带着对方出来跟长青的领导班子混脸熟。对方在群南那?小地方开个地产公司都?能?弄倒闭,他心里着急,本来还?想趁着长青发展的这趟车让对方稳扎稳打?积累些东西。可现在一看,人家根本就没看上他长青省的这点小生?意啊,心气儿高着呢!
他气不打?一处来,跟代高峰他们告别完,亲自登车找到林惊蛰致歉:“林总您别见怪,他俩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
林惊蛰有些心烦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回头问了他一声:“有烟吗?”
汪全?赶忙给他点了一根,林惊蛰打?开车窗抽了一口,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对方坐下。
汪全?的烟是?外烟,格外的浓烈,林惊蛰这辈子还?没接触过这玩意儿的身体有一些头重脚轻,他呼了口气,闭着眼睛缓了下心情,手臂挂在车窗外头,侧回的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我有什么可见怪的,没事儿。对了,还?没问汪总呢,听说您从事制造业,具体是?制造什么?”
汪全?看着他靠在车窗上的脑袋,被升腾的烟雾后对方显得朦胧而慵懒的气质弄得愣了两秒。等回过神来,才答道:“我做得比较杂,前几年主要盘了几个服装厂子,这几年开始做电器,主要是?一些电视啊放映机之类的。”
林惊蛰挑眉,近十年左右在国内做电器生?意,利润可是?相当惊人的。跟兼之市场几乎完全?空白,前景几乎不可限量,看来再?过几年,对方现如?今的十亿身家还?得翻上个几翻。
林惊蛰心中不免有些赞叹,事实上他对任何有能?力的人心中都?是?由衷叹服的。
他正思量着,挂在窗外的那?只手突然一晃,碰到了什么。
林惊蛰转头看下去,正对上了肖驰仰头锋利而平静的目光。对方拿走了他夹在指间的那?根烟,用行动和眼神表示出了不赞同。
林惊蛰挑眉,与他对视,挑衅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转头问被这一幕搞得有些不明所以的汪全?:“还?有烟么?”
汪全?下意识掏出了烟盒,林惊蛰接过,打?开,叼出一根,点燃,咬在齿间抽了一口,似笑非笑地朝肖驰吐了个烟圈。
肖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