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旗人世家而言,额驸的头衔不稀罕,因额驸之名带来的实惠不可估量,都知道母后皇太后手中灵药虽多,等闲不得下赐,除了于国有功,捷径就是昌大宗亲之劳,目前来看,母后皇太后是把公主额驸划在皇家血脉之内的,这年头,谁家都有几个急等用药的病患歇在家中,如果不敢揭竿造反,除了拼命办差,只有联姻一条途径可走,而为国立功是集天时地利人和的撞运工夫,有能力的,运气好,三五月能撞到;没运气的,十年八载不见功效,赶到那会儿,等你用药的亲戚都侍奉祖宗去了,虽然仍有用处,毕竟背离了奋发向上的初衷,即因此故,皇女格格自然变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同治九年三月,左宗棠收复新疆全境,除留偏师襄助伊犁将军荣全经略新疆、巩固边防,亲引大军回朝复旨,钮祜禄氏论功行赏,诏晋左宗棠为三等公爵。
左宗棠坚辞不受:“臣有效力犬马之劳,不及母后皇太后运筹帷幄之功,若非母后皇太后统驭大局,外破俄人挟诈、内助粮草无忧,此时情景尚难预料,臣无能,岂敢昧泼天之功、受不世恩赏,请皇太后明察!”
钮祜禄氏笑道:“功高莫过于恢复,恪靖侯数年绸缪、一载辛苦,理应有此封赏。”
左宗棠并不动摇:“臣蒙母后皇太后天高地厚之恩,若要籍此微功再讨恩赏,焉有面目高居庙堂、封侯作督?皇太后果要恩赏,臣愧见同僚,只得告老归田,以报皇太后信擢之明!”
眼见君臣陷入僵局,陆军部尚书景寿出班启奏:“恪靖侯既有谦让之心,奴才之见,可晋恪靖侯为二等侯爵,又有恪靖侯长子随军效力颇有战功,此次论功行赏,亦可酌情加恩,以慰功臣之心,伏请皇太后圣裁。”
“就这样办吧!”钮祜禄氏点一点头,“年余收复新疆,皆为将士用命之劳,左卿为主帅,更加居功厥伟,既有长子效力军中,可把年齿、功名、差用报我知道。”
景寿代答:“恪靖侯长子左孝威乃举人出身,荫陆军部主事,现年已满二十五岁。”
“拟旨,晋恪靖侯为一等侯,长子左孝威——”钮祜禄氏转头看向同治帝,“就由皇帝赏他个实缺吧!”
“是!”同治帝想了一想说道,“左孝威原为六品主事,既有随战之功,可晋两级,以郎中衔听用,不知皇额娘意下如何?”
钮祜禄氏微微点头:“很好!”
左宗棠只得谢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不知,左宗棠身为主帅,特旨恩准,准携女眷一名料理内务,左宗棠即带发妻周诒端同往西北,行军途中,周夫人与左孝威水土不服,病重之余险些送命黄泉,因得御赐人参救急,母子转危为安逃出性命,这才赚得左宗棠感激肺腑,抵死不受公爵。
“新疆之战,陈玉成不辞艰难、引军苦战,乌鲁木齐、玛纳斯因此极早收复,李秀成参议军务、奇计密谋、功在社稷,二将皆有功,晋陈玉成为一等伯,授李秀成骑都尉世职,其余将士,由陆军部拟定请功名册,所有赏封,呈皇帝先行审阅,然后报予钟粹宫知道。”钮祜禄氏转头叮嘱同治帝,“圣明天子,不必亲冒矢石、征战沙场,只要有识人之能,赏罚分明,天下贤士自然踊跃效力。”
同治帝唯唯答应:“儿子谨遵皇额娘教导。”
钮祜禄氏叮嘱群臣:“皇帝亲政一年有余,你们觉得皇帝有不足之处,尽可趁着现下直言进谏,我觉得对,自然约束皇帝尽早改正,你们要愚忠不言,等我北上盛京,皇帝再有疏漏,那可就是你们臣子的罪过了。”
百官山呼答应:“嗻!”
钮祜禄氏又唤同治:“皇帝!”
同治帝赶忙起身:“皇额娘。”
钮祜禄氏吩咐道:“自你亲政以来,办理的都是朝廷庶务,军国大事和外交洋务还是我来办理,我的意思,你历练的也够了,洋务渐入正轨,从现在起,洋务的事儿要渐渐接手,等你办熟了,明年再把外务交给你,如此历练两年,我在同治十一年开春完结训政,你要心中有数才好!”
同治帝喜形于色:“皇额娘栽培之恩,儿子百身难以答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