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千颜不信,“玄学吧?”
这时橡皮擦从易梧手里掉了出去,易梧象征性?看了一眼,看完之后仿佛水珠从荷叶上滚过,毫无痕迹,于是没?理会,继续在画板上画着。
千颜刚弯下腰要去捡,就听易梧问:“掉的时候你看到它的轨迹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也?不用找了,”易梧从盒子?里又拿了一块橡皮擦,“找不回?来的。”
千颜不信邪地四处找了找,果真一无所获,“见了鬼了,一块橡皮飞这么快。”
易梧噙着笑意?,“有找橡皮这功夫不如多画点画,赚的钱能买好多块橡皮,或者晚上留在这里当志愿者打扫卫生,能捡回?一堆橡皮。”
这话提醒了千颜什么,“我听我妈说你自己有额外收入,不会就是画画画来的吧?”
“是啊。”
“悠悠说你一个人在家偷摸摸画了好多个我,你不会拿我的美?色去跟人换钱吧?”
易梧拿铅笔在千颜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你那么贵,谁买得起?!”
千颜深以为然,“总算说了句人话。”
被易梧几句话一哄,千颜又有点儿飘飘然,主动?道:“我帮你削铅笔。”
易梧把一短截儿铅笔递给她。
千颜看见的时候惊呆了——她要不张手,谁能想?到她手里还藏着一支铅笔呢?
用得只剩一指节居然还在用,太抠了!
千颜神?色复杂地盯着它,眼里落满不忍。
这人得苦成?什么样才能这么物尽其用啊?!
易梧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笑道:“不是舍不得买笔,单纯是因为用顺手了,你这表情?,好像我明天就得要饭一样,快点,削不削?”
“这……这么短,我也?不会呀。”
“行,”易梧拿了把小刀给她,“那你就削你手上那根长的,小心点别切手。”
千颜像个小学生蹲到垃圾桶面前,乖巧地开始削笔。
她一辈子?也?没?觉得自己这么乖过。
然而铅笔就不那么乖了,千颜削一截,它断一截儿,再削一截儿,它又断一截儿。到最后只剩个屁股头?,千颜还在坚持不懈地削,心态异常崩溃。
易梧见她去这么久都?没?回?来,便放下笔过去看看她。
往画室后面一看,就见千颜身边蹲了另一个女?生,两人正头?靠头?。
那女?生不是之前那个,但显然也?是个很热情?的人,她拿着一支笔,边削边给千颜讲削的技法。
千颜听得头?一点一点,似乎颇为赞同。
这玩意?儿要什么技法,不过熟能生巧罢了。
易梧走过去,硕大的阴影从背后笼罩下来,两人回?头?,看见易梧淡淡的神?情?,以及她嘴角掀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千颜把易梧拉下来,递给她一短截儿铅笔,“不好意?思,你这支笔大概率质量不行,我一直削它一直断,断得只剩这么点了,你要不凑合着用?”
女?生好奇:“千颜学姐,这位是?”
“这是我学姐。”千颜介绍说,“青大大三的。”
女?生‘哦哦’地点头?,把自己手里削好的铅笔给千颜,“学姐,送你了。”
言毕,四指并拢弯了弯,作了个再见的手势,起身走了。
易梧若无其事地起身,去水池边洗手。
千颜跟过来,一手反撑在台子?上,另一手拿着笔在易梧面前晃了晃,“诶,我发现我在哪儿都?挺受欢迎的,是不是?”
易梧往花孔雀脸上弹了点水,“红颜祸水。”
千颜抽了两张纸给她,“诶,刚才那个女?生也?问我她能不能考上青大,以你专业的眼光看,你觉得她考得上不?”
“考不上。”易梧说。
“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易梧擦了擦手,“她铅笔削得虽然很好,但干净的白围裙告诉我她今天要么没?用心画,要么她不怎么会画。用你的话说,这种本身能力不怎么行或者不够努力的人,无论她属于哪一种,都?不可能考上青大。”
“跟我有什么关系?”千颜撇撇嘴,知?道易梧这是故意?损人家,“我看电视里面那些画家,一个个穿着白衬衫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怎么到你这儿连大学都?考不上啦?你不是吃醋了吧?还是嫉妒人家铅笔削得比你好?”
“的确很难避免沾上颜料或者笔屑,”易梧拎起千颜的手,“你看你才削了几分钟笔,指尖就已?经变黑了,可想?而知?常年画画的人……”
说到这里,易梧突然停顿。
千颜不解,“常年画画的人怎么了?”
易梧眉头?猝然收紧。
千颜直觉不妙,这时只听易梧说:“我们好像弄错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