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粉丝们关注的已经不是比赛结果，比赛结束后，匆匆出门的教练瞬间被粉丝包围，纷纷询问他D神的情况，因为现场太过混乱，最后不得不惊动赛场的保安维持秩序。
而他就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穿越了保安的阻拦和几层粉丝墙，冲到了教练和领队面前。
她拽住了领队的衣摆，“求求你告诉我，Diego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时他就站在领队身侧，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祈求和泪意，还有深深的担忧。
他见多了其他粉丝的质疑和声讨的言论，这时这个瘦小女生的眼神却让他心中触动。
他拉开领队的手，在人群里握住她过于纤细的手腕，“我告诉你。”
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担心顾凛吧，所以就那么傻傻地让他领走了。
他知道了她来看比赛的经过，从她说起顾凛时候兴奋的言语和微微羞涩的表情里他也知道了这个小姑娘是有多么喜欢顾凛。
于是收下了她本来准备送给顾凛的礼物，他答应她会替她送给顾凛，可是……
怎么可能会忘记，顾凛右手手心里泛起疼痛，那些礼物和信如今还一直珍藏在他的抽屉里。
“我现在真替她感到不值得，因为他喜欢的偶像居然是这么一个懦弱而逃避的人。”其实感情如亲兄弟一般，他何尝想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老四，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痛苦！”那种最喜欢的东西硬生生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开来的痛苦。
他记得曾经接受过一个媒体的采访，当时他笑着说，电竞是我的心跳，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想我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跟电竞这两个字脱开关系。
那时候他就想，到了年纪当他的反应能力和状态都不行了，他退役后会当个教练，把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那些年轻的孩子，改变大多数国人对电竞的歧视，让更多喜爱电竞的年轻人有机会创造自己的电竞奇迹，完成自己的电竞梦想。
可是他永远没有机会实现自己的这个梦想了，残酷的现实以一种近乎血腥的方式折断了他追寻梦想的翅膀，从此痛不欲生。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远离这个圈子，不想再接触到任何关于电竞的信息，那段时间，他疯狂地学习，每天没日没夜地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写程序，码代码，他甚至还代表学校参加了ACM大赛，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在外人眼里，他是退役后回归学校，远离游戏，发奋学习，成绩优异的有为青年。
可是只有至亲的人才知道他内心的焦虑和惶恐，于是他被姐姐顾然强行压着去了美国接受心理治疗。
那个女孩的信他也是两年后在国外平静下来后才拆开看。
还有些幼稚的笔体，在那些信中他看到了一个积极乐观的女孩，她说自己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的时候甚至不会使用技能，她说自己背着父母玩游戏，成绩却还是班里第一。
从她的信中，他仿佛看到她开心时笑的如同月牙般的眼睛。
她说，他是她心中永远的D神！
有的时候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就因为一句话，结束了混沌的日子，他重新拿起了鼠标。
第一次用左手打一场路人赛，曾经的世界第一上单选手，再次用自己最顺手的英雄，却因为操作不熟练，被路人玩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
“我他妈的是没经历过那些痛苦，可是那不能成为你逃避和懦弱的理由。”季泽峰看他陷入沉思，不禁爆了粗口。
顾凛的思绪被他打断，他抬头平静地看向他，“老四，如果我现在还逃避，我就不会选择回国，不会选择这个行业，不会再拿起鼠标，不会再碰这个游戏。”
季泽峰拿起桌上的邀请函，递到他面前，“那就接受这份邀请。”
接过邀请函，顾凛有些自嘲地笑，“D神再也不是曾经的D神，玩家会失望。”
“他们会不会失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曾经是他们心中的D神，现在是，以后还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季泽峰知道顾凛是已经答应下来，也不再多做停留。
临走时，他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顾凛一笑，“说不定，你这次做解说，给你写信的小姑娘也会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