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杯盏咔嚓响,“还敢狡辩!侯府可容不得你这样心思歹毒的人,来人,把她送到府外的庄子上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放她出来!”
邓氏自是不会听她的辩护,如今她心底满是隐秘的快意,她对沈如蓉早就不满已久,如今正好将她挪到庄子上去,借此狠狠打击一番路氏那个贱人,也好好的出一口气。
邓氏身旁得力的杜嬷嬷和桂嬷嬷立马从一旁走出来,气势汹汹地便要去抓她。
“我的儿啊——”屋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容貌娇美的妇人,她一进来就冲上来抱住沈如蓉,悲切的说道:“夫人,蓉儿犯了什么罪,何至于送她去庄子?若是真要送她去,就让婢妾代替我的女儿去吧!夫人高抬贵手,饶过我们的性命吧!”
路姨娘声音如同泣血的黄莺,声声尖锐。
邓氏气急,被她的话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她这是什么话?在她口中,自己就成了一个打压庶女和侍妾的恶毒主母了?还饶了她们的性命?自己何时要她们的性命了?
“来人,来人,还不快把路姨娘拉开!把四姑娘送出去!”邓氏指着地上跪着的两人,怒道。
路姨娘死死抱着沈如蓉,任由婆子如何拉扯,就是不松手,屋子中央乱成一团,吵闹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婆子无奈,手上稍稍使力,就见路姨娘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缓缓倒在地上,嘴里还在喃喃求饶:“求夫人饶我们一命……”
“啊!流血了!”
有丫鬟看到路姨娘裙底有血迹,惊呼道。
邓氏脸色铁青,她一见这阵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路姨娘怀孕了。
她要用腹中这个孩子保下沈如蓉。
沈沅嘉冷眼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心底有些冷,又有些羡慕,无论是傅氏维护沈蔷,还是路姨娘拼尽保护沈如蓉,都是她求而不得的亲情。
*
飞花院中,路姨娘已被抬至自己的院子,如今也请了大夫。
邓氏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她紧紧揪着帕子,似乎手中的帕子是仇人一般,势要让它粉身碎骨。
她肚子里冒着酸气,她一想到自己的丈夫与路姨娘缠绵,如今又有了孩子,心中便嫉妒的发狂,偏偏她又是正妻,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不可善妒,不但如此,她还要替丈夫好好保护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若是孩子没有保住,荣阳侯那边……
邓氏一想到荣阳侯届时会对她的责备,她就有些烦躁,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沈沅嘉,心间隐隐生出几分埋怨。
都是她惹是生非,若是早些告诉她是沈如蓉动的手,她派了人抓了就好了。如今倒好了,路姨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邓氏根本就没有去想,派人去抓沈如蓉,路姨娘同样也会出手阻挠,一样的结果。只不过,如今有个沈沅嘉,她便能心安理得地将罪名推至她身上罢了。
沈沅嘉身姿端庄地坐在一旁,自顾自地喝着茶。
她垂着眼皮,盯着杯盏漂浮的茶叶,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到邓氏的怨怼和焦躁,她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在邓氏眼里,她的确爱女儿,但是那是建立在没有损害她的利益的基础上。若是危及她的利益,她才不管你母女情深呢。
上辈子路姨娘也没有保住这胎,她仍记得邓氏因此开心了好一阵,如今倒好,牵扯到了她,她就这样不淡定了。
邓氏坐在位置上,见沈沅嘉不吭声,只是安安静静地喝茶,心气有些不顺,刚要出言训斥,就听见屋外有丫鬟请安的声音。
“侯爷万安。”
她蓦的起身,脸色有些惶惶,不过随即她立刻露出一抹笑,迎了上去,“老爷。”
荣阳侯沈敬仁是个面容沉毅的人,他脸色沉沉的大步走进来,见到邓氏的笑脸,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到底与她有多年的夫妻感情,也没有出声斥责她,只是询问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