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璇错愕地瞪大了眼睛,那个位置太偏了吧?刚刚看着不是被哄高兴了吗?怎么与她预想的位置不一样呢?
但是她谨记邓氏的话,丝毫不敢违逆,委屈地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上。只不过待她坐下,更是清楚地看清她与沈沅嘉的差距,她与公主高高在上地坐在上首,身旁的贵女纷纷争相出言奉承,她笑容完美,落落大方,仿佛她本该就是尊贵无双的身份,一如梦境里她看到的模样。
她狠狠地攥紧了帕子,想起来自己的梦境:自己在青楼中被人竞价,如同低贱的货物任人估量,价高者得,她又被人粗鲁地穿衣打扮好,送到了买主的床上。她瑟瑟发抖,惧怕着接下来的命运。她知晓买她的那人是城东富商,那人年过五十,仍流连花丛,且他最喜欢在房事上折磨女子,她的一位好姐妹就是被他折磨致死的。
绝望之际,好在那位贵人及时出手,将她从那个肮脏之地解救了出来,并告知了她的身份,她才得以从低贱的瘦马成为高贵的侯府千金。可她回府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成为安远候夫人的沈沅嘉亲昵地同自己的父母说着话,她衣着精致,周身散发的高贵气度让人心生折服。那是养尊处优多年,未曾经受过屈辱的人才能拥有的!
而她后来才知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沈沅嘉偷来的!无论是侯府嫡女,还是侯夫人,都该是她的!
梦境中的不甘怨恨在心中翻涌,又加上如今的屈辱,新仇旧恨激得沈清璇身子不住地颤抖,刚开始蓄起的指甲狠狠陷入肉中,她眼眶通红,眼底的恨意如同实质般落在沈沅嘉身上,沈沅嘉!
好在她未丧失理智,瞪了沈沅嘉一眼就垂下了头,不让旁人发现她的异常。
沈沅嘉伸出手柔柔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发,掩下了嘴角那丝冷笑,那令人胆寒的视线她到死都忘不了。沈清璇永远是如此,她不会反思自己的过错,总将错处推到旁人身上,她不承认自己的瑕疵,却无法忍受他人的完美,心胸狭隘,偏又善于伪装,如同毒蛇般紧紧盯着猎物,等待致命一击。
静宜公主亲切地拉着沈沅嘉的手,关心的问道:“你的伤口好些了吗?”
沈沅嘉一愣,撞入一双盈满关切的美眸中,里面的感情不似作假。她没料到静宜公主主动出言关心她,她的心下划过一抹暖流,出事至今,除了沈元恪与丫鬟,其他人从来没有询问过她的伤势。无论是真心或是假意,此刻她都心存感激。
她回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碍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和皮外伤,静养了几日就好了。”
“沈姐姐,你受伤了?”赵蓁蓁立刻凑过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已经好了,你不要太担心。”怕她还要追问,她只得三言两语的简单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只不过她略过了那个眼盲的男子。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和那个男子扯上关系会有大麻烦。
“林月儿简直心思歹毒,竟这般陷害沈姐姐!”赵蓁蓁气得美眸圆瞪,她极为护短,当即就拍着胸脯说道:“沈姐姐放心,我让我二哥替你出气!让他好好参林侍郎一本!”赵家二哥是大理寺卿,对待朝中官员,时常言辞犀利,不留情面,素有“赵铁嘴”之称,且每回他出马,必定会抓住他们的把柄。
静宜公主嘴角动了动,本想说林月儿她已经处置过了,但看了一眼沈沅嘉,又未曾说出口。也是林月儿咎由自取,若不是她先存了害人之心,又怎会惹来灾祸。但愿林侍郎洁身自好,没有把柄可抓吧。
可是能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又有哪个大臣手脚是真的干净的呢?
她笑了笑,继续同众人说着话,女子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谈论胭脂水粉,衣裳首饰,静宜公主对这些自然是没有兴趣。她神色恹恹,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眼睛一亮,道:“本宫记起来西北前些日子送了几匹汗血宝马来,我们不如去马场赛马可好?”
静宜公主兴致勃勃,今日又是她的生辰,众人不好扫了她的兴致,于是都纷纷笑着应承下来。
静宜公主喜欢惊险刺激的事物,公主府也专门辟了场地给她赛马。众人拥蹙着往马场走去,却发现马场中的凉亭里面已经有了人,外面的人能看到了里面,里面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外面。
陆熠眼睛一亮,大声喊道:“皇姐!”
少女们一惊,顿住了脚步,纷纷屈膝行礼:“臣女见过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
八皇子陆熠素来怜香惜玉,不忍少女们站在太阳下,连忙热情地招呼道:“都起来吧。你们都是来赛马的?这外头日头大,快些进来,莫要晒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