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人在门外,一人在屋内,僵持而立。
沈沅嘉低头望着?手臂上骨节分明的手掌,滚烫有力。
“太子殿下,就算您真的想要解释,也不要找这样蹩脚的借口……”沈沅嘉语气僵硬地说道。
太子陆筵,书画一绝,有人曾在他寝殿里看到过满大殿都是一个女子的画像,栩栩如生,如神女再临。
可如今陆筵如今却跟她说,他无法分辨颜色。
这般荒谬的借口,真当她是无知少女呢?
陆筵眉宇微蹙,道:“孤并未骗你!”
沈沅嘉挣开陆筵的手,转过身来,两人相对而立。
“那殿下可否说一说,臣女身上的衣裳是何颜色?”沈沅嘉目光灼灼地望着?陆筵,一副要验真假的模样。
胭脂红。
这颜色穿在她身上极为好看,陆筵心想。
“灰色。”陆筵眼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
自己方才见她红着?眼,一时妥协了。可自己唯独能看清楚她身上的颜色这个秘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知晓。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他可不会纵着她,让她因为得知自己的特殊,而恃宠生骄!
“那万宝阁的牌匾是何颜色?”
“灰色。”
“殿下善书画,如何会不辨颜色,那那些颜料,殿下如何分得清”沈沅嘉仰着脖子,继续问道。
“沈沅嘉,孤只作水墨画。”陆筵道,“你若不信,大可去东宫看看,孤的书房里可曾有一副彩图?”
沈沅嘉微怔,陆筵这般言之凿凿,恐怕是真的了。
也是,前?世的传言里也没有人说过,那美人图便是彩色的啊。
所以,陆筵……确有眼疾?
沈沅嘉迟疑了一瞬,望了一眼陆筵的眼睛,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后悔,他已然这样痛苦了,自己刚刚竟然那样说他,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
沈沅嘉小心地挪动了几步,握住陆筵的衣袖,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眼巴巴地望着?他,“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你别生气,可好?”
沈沅嘉想起玉娘教导的话?——男子都喜欢柔顺娇俏的女子,若是夫君生气了,你便撒撒娇,男子哪里还舍得绷着一张脸?
陆筵见她脸上满是愧疚,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好歹是信了他的说辞,不再?掉金豆子了。
他微抬下巴,淡声道:“孤已经解释清楚了,也没有误会了。那……首饰你还要吗?”
沈沅嘉眼睛眨了眨,玉娘的话?真的有效,他这么快就不计较了
她心中一喜,忙不迭点了点头。
陆筵笑了一下,真好哄,也不怕自己是诈她的。
*
沈沅嘉趁着?宵禁之前?回到了荣阳侯府,好在回到迎新院就看见了已经回府的陆七和素鸢。
素鸢在府里急得团团转,方才她们在画舫上等了好久,不见沈沅嘉出来,随即一个陌生的男子与陆七耳语了几句,陆七便带着?她回来了。
陆七解释说,静宜公主恰巧在附近游湖,见了沈沅嘉,邀她去了自己的画舫玩耍,让她们先行回来。
尽管疑惑,自己并没有看到沈沅嘉出画舫,但是陆七是静宜公主的人,既然她都这样说了,那便是真的了。
“姑娘,您与静宜公主怎么玩耍玩到这样晚?”素鸢上前?一步,端了热茶递给她。
沈沅嘉挑了挑眉,明白过来,陆筵怕是又拿静宜公主做掩护了。
也不怕到时候在静宜公主面前穿帮了。
沈沅嘉含糊地点了点头,“就说得尽兴了,一时忘了时辰,这才回来晚了。”
她捏了捏脖子,有些?酸痛。今晚可把她折腾坏了,她可是一刻都没有停歇。也不知陆筵是怎么一回事儿,整个晚上抓着?她使劲儿地试首饰,分明看不见颜色,却热衷于帮她挑选首饰。
简直是个奇怪的人。
沈沅嘉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念头。
“姑娘,刚刚您在外面的时候,大夫人让奴婢跟您说一声,过两日是淑妃娘娘的生辰,她说让您到时候一同前?去宫中贺寿。”素鸢说道。
“知道了。”
沈沅嘉颔首,应了下来。
淑妃是邓氏的嫡姐,邓氏无论如何都会去宫中贺寿,以往她都会一起去,今年她本以为邓氏找回了亲生女儿,不会再?将她带去宴会上,没想到照旧。
*
同福院。
邓氏看着?桌上的信,眉头紧紧皱着,问杜嬷嬷,“淑妃娘娘这是何意为何非要嘉嘉去寿宴?”
原是邓氏本不想带着?沈沅嘉前?去赴宴,命妇们都会去的宫宴,是最适合露脸的场合。
沈沅嘉以往在这样的场合中,一直都是耀眼的存在,可如今沈清璇最需要这样的机会,她便不想带沈沅嘉出去抢了沈清璇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