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之间,钱婆悄悄地拐到门口,看着小庄跟成祥斗鸡似的,她却欢喜不已,知道成祥方才所说的大概是口是心非。
小庄见成祥说不出话,她便一低头:“劳驾。”迈步往外就走,谁知刚走一步,手臂就给人握住,隐隐有点儿疼。
小庄抬头,淡淡道:“成爷,您是官差,莫非要知法犯法,禁锢良家?”
成祥不恼反笑:“你行啊!好的坏的软的硬的都给你说了,你是非走不可,不听话到底了?”
小庄目光平静:“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只是路过。”
成祥索性道:“那好,你说出你要去哪?找出你路过的证据来,你可要想清楚,是你亲口对别人说你是来投奔我的,对不对,钱大娘?”
钱婆忙点头:“是是……”
小庄道:“我只是迫不得已自保而已。”
成祥道:“你也知道要自保?那这会儿怎么不知道了?都说你的腿再乱动小命就没了,留在这儿爷能吃了你?”
小庄道:“我只是不想劳烦官爷。”
成祥喷了口气,道:“话说的可真好听,可惜晚了!大腿是你自个儿抱上来的,现在想放开,爷还被抱上瘾来了呢。你还得给我乖乖抱紧了,敢放开试试?”
小庄脸皮里透出红来:“成爷!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成祥笑道:“整个乐水都知道老子是出名的不讲理,你要再跟我闹别扭,我先拿绳子把你捆起来,看你还怎么闹腾?”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小庄算是开了眼,合着自己遇到的不是官差,而是土匪……也不知渔婆所说的“官差厉害能干”是指的哪一方面,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
小庄从也没这么生气过,急怒攻心,眼前又有些发晕,成祥见她脸色不对,忙把她抱起来,又小心放回炕上去。
钱婆之前看两人斗嘴看得入神,此刻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成祥回头道:“钱大娘,您在这儿替我照看着点儿,她像是真恼我了……可也不能这么跟自个儿过不去。”
钱婆忙答应:“是是,您放心我给您看着,这药是之前抓了的,得给娘子熬了。”
小庄被他气得头晕,语声微弱道:“我不要在这里。”
成祥一回头,钱婆叹道:“娘子病着,说胡话了。”
成祥磨牙:“大夫说的真没错儿,看着软绵绵,其实比石头还硬呢!”说着便起身,提着药出门去了。
屋门半掩,小庄挣扎欲起身,钱婆将她拦住,陪笑道:“娘子,成爷就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他也是恼你不顾自个儿身子才……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小庄从没像现在这样气苦过,成祥说话虽难听,却也的确多是大实话,比如他们本不是一路人这句,就是千真万确。
小庄望着受伤的腿:“我不想白受他恩惠,何况孤男寡女,实在不便。”
钱婆道:“有什么不便,女人最要紧的不就是找个能遮风挡雨的?之前你也听王姐姐说了,成爷可是咱们乐水头一号的,多少人盯着都挤不进他这门来呢。”
小庄心想:“那这乐水的男子可真够呛……难道其他人都是如季三儿一般,才显出他的好来了么?”
小庄道:“就算他是天神,也是跟我无缘的。”
钱婆道:“若无缘,就不会走了又转弯儿见着,你想想,若不是遇上成爷救你回来,若遇到季三爷那样的货色,这会儿指不定娘子你在哪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呢。”
小庄心想:“这倒是真的。”
小庄打起精神来道:“我承成爷的恩惠了。但……我委实不能以身相许,大娘就别为难了,何况成爷不也瞧不上我么?”
钱婆闻言,便笑道:“我知道了,娘子执意要走,是生气了,因为听到成爷之前跟我说的话?实话跟你说,如果成爷真瞧不上你,你以为你能躺在这屋里?方才你要走他还急得动了怒?”
小庄叹了口气:谁知道那人心底想什么,捉摸不定。
钱婆察言观色,细细劝道:“就算你不乐意留下,但你的腿伤厉害,弄不好会送命,成爷又是好人,不如养好伤再说,他的心善着呢……不会对你怎么样,说起来,你别看成爷现在这样横天立地似的,他小时候不知吃了多少苦……能活下来实在不易,金木寺的本真大师曾说过,成爷是童子命,原以为他会孤苦伶仃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