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一队人马来的不善,成祥却半点惧怕也无,他素来磊落坦荡,俯不愧地仰不愧天,因此就算温风至杀气腾腾,胡老二吓得双腿发软,成祥也毫不在乎,反而叉起腰,向着温风至挑着下巴道:“温将军,怎么着,弄这么大阵势是想干什么啊?”
温风至打马到了成祥跟前,勒住缰绳,依旧高高在上并不下马,闻言冷笑一声:“成捕头,你东窗事发了,竟还如此镇定,佩服佩服。”他虽说“佩服”,却只是揶揄讥讽之意,面上亦是不屑轻蔑交织。
成祥却一摆手:“不用多礼,我?跟你又不十分熟。”
温风至往后一仰,被成祥一句话噎到:“少废话!成捕头,束手就擒跟我?回衙门吧!”
成祥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衙门老子自己会去,老子又不是大姑娘,还得你来接啊?”
这会儿周围有许多百姓围上来,本来看温风至大有为难之意,百姓们便都暗暗担心,替成祥捏了一把汗,谁知成祥三言两语,竟逗得大家伙儿笑哈哈不止。
温风至见人群多起来,本也正想耍一下威风,把这起子乡野土鳖震慑住,却没想到大家伙儿笑得十分快活。
温风至自觉有点像是耍把戏,不能任由成祥胡说,当下厉声喝道:“休要?贫嘴贫舌,你的?事发了,竟还敢在此做无事人状……来人!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拿下?”
温风至身旁带了十几个亲兵,其他的?是衙门的差人,本地拿人,自然得衙差们动手,可这些衙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装聋作哑,就是不动。
成祥笑道:“温将军,你干吗总为难我啊,是不是因为昨儿我得罪了你,你记恨着来报复啊,男子汉大丈夫,心宽些儿不好吗?还是说你看上老子了,非要?跟老子较劲儿啊?”
轰然一声,百姓们的笑声越发欢快了。
温风至头顶冒火,差一点儿要亲自动手,声音提高:“你们不去拿下他,难道是跟他同流合污,都是同党吗?”
温风至身后几个衙差无奈,彼此使了眼色,便按着腰刀出列,走上前来,道:“捕头,温将军有令,我?们要来拿下您啦。”
温风至稍微舒心,正冷看成祥,却见成祥伸手向着几个捕快勾了勾手指:“来来……”
捕快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大喝一声,向着成祥扑来,看似张牙舞爪,实则动作慢如蜗牛,擦着成祥身畔滚地,连成祥的衣角都没碰到。
有一个拿捏不准,居然撞到成祥身前,只好谄媚地叫了声:“捕头……”
成祥笑得眉开,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那捕快即刻捂着脑袋翻身倒地,惨叫道:“要?死了要?死了!捕头太厉害了,我?打不过……”
百姓们笑疯了,前仰后合,形成一片欢乐的?河流。
温风至看着这幕闹剧,知道这些差人对成祥死心塌地,是绝不会跟他真动手的?。当下咬牙道:“亲卫们,给我?拿下这厮!”
温风至身后的亲兵们听了,便即刻出列上前。成祥身边儿的捕快们见状,都跳起来,挡在他身前,大猛子一马当先,大叫道:“温大人,我?们捕头是冤枉的?,你别不识好人!”
温风至扫着这群捕快,倒是惊愕于他们的勇气,但是却更气恼:“你们都要造反吗?都不要?命了?”
这刻,胡老二跟黄胖挤在成祥旁边,黄胖道:“我?们挡着这姓温的,捕头你快走……”
胡老二低声说:“捕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县老爷那边也批捕了,摆明了要?拿捏你。”
成祥道:“老子是那种临阵脱逃的?缩头乌龟吗?”他把两人拨开,走上前去,将?大猛子扯回来:“别闹!他是冲老子来的,你们瞎掺合什么?”
大猛子委屈:“捕头!”
成祥扫了周围的捕快一眼,他们不像是他孤家寡人一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这么一闹出了事,家里的?人怎么办?成祥心里明白的很。
成祥肃然道:“这是老子一个人的?事儿,你们别插手,谁要?在这里乱来,就是不听老子的?话!”
捕快们见成祥疾言厉色地,他们也不笨,都知道成祥是为了他们着想,有的?就红了眼。
温风至又是诧异,没想到成祥竟有这种?胆识。成祥转头看他:“温大人,你左一个东窗事发右一个赶紧拿下,说来说去,老子究竟犯了什么法啊?”
周围不明真相的百姓亦高叫:“就是,说清楚!”
温风至大义凛然道:“成捕头,何必自取其辱,张大人已审问清楚——你跟盐枭勾结,助他们从乐水河上偷运私盐,已有人把你供出来了,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吧!”
成祥一听:“放屁!”
小庄出门之前,特特换了一身衣物。
她打开衣柜,发现成祥的衣物简单的?可怜,春夏秋冬,有限的?几件儿,还都是粗布旧衣。
小庄看了几件儿,都不合适。毕竟跟成祥的身量相差太大,正失望地准备穿二姑娘给的?,却又发现柜子最底层,有两套衣衫,小庄拿出黑色的外衫,在身上比了比,发现虽仍是有些长,但还能凑合着穿……小庄猜测这是成祥少年时候的?衣物。
换了衣裳,又打散头发,把一头乌云墨发绾起来,在头顶束了个男子式的发髻。
成祥这屋里没有镜子,小庄自己整理了一番,又上下打量看看,觉得应该是可以见人了。
小庄低头出了门,却惊奇地发现门外没什么人,不知为何那些好围墙根儿八卦的妇人们都不见了。小庄倒是松了口气。
她乔装改扮,换作一身男子服色,又低着头行走,果真避开了许多目光,难得地一路走来,街上行人也不算太多,竟给她顺利地拐到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