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逢舟莫名地看了她几眼,将她推开,负手背过身去:“你想多了。”
李逢舟的力道有些大,顾炎宁跌坐在床上,痛地低叫了一声,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心里也跟着恼怒地暗骂了几句。
看这狗皇帝的反应,顾炎宁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得宠。
不应该啊,她这般好看,顾炎宁不可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脸。
李逢舟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见那女人正搓着脸蛋,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李逢舟的眉眼间闪过一丝懊恼,他想着既然已决心废后,总归是夫妻一场,还是要看她安然无恙,才好将她撵出宫去。
她不是乐意回徐国受折辱么,那就滚回去吧。
他若再讨嫌管她半分,他便不是个男人。
况且只要没人看见,他就没来过翊坤宫。
谁知这女人竟大半夜不睡觉,还拿着匕首,是要在床上练功么?!
这便算了,她竟还敢冲他笑,谁知道肚中又憋着什么坏心思。
李逢舟拉下脸,大步流星地往殿外走,惊醒了外间的苏嬷嬷。
苏嬷嬷本不值夜,只是这几日顾炎宁病了,醒来后偏又不记事,苏嬷嬷放心不下,便和宫女们轮流守着。
苏嬷嬷忙披着衣裳冲出来,只能依稀瞧见帝王快步走远的背影。
苏嬷嬷进了殿内,窗子正开着,顾炎宁冻得缩进衾被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苏嬷嬷关好窗子,便听顾炎宁问:“嬷嬷,那便是晋国的狗皇帝么?”
顾炎宁嘴角还有些扬着,她对这狗皇帝尚算满意,虽则脸阴沉着,瞅着有些不好相与,不似柳三郎温润如玉,比上虽不足,比下却有余,她毕竟嫁了,已成定局的事,她也就不再嫌弃这些细枝末节了。
顾炎宁想了想,觉得那狗皇帝板起脸来倒是与父皇有那么几分相似。
对付父皇她可颇有些心得,现在不得宠,多半是那狗皇帝眼神不好,她没有什么机会施展自己的本事,待她把应对父皇的路数一一使出来,宠冠后宫定然轻而易举。
顾炎宁这般想着,更高兴了。
如此看来,她倒是能想理解自己为何要来和亲了,毕竟她在徐国只是父皇手中的一个筹码,做个他国的皇后,可比做个续弦好多了。
且原本定下那位将军,也不过是父皇想要收回兵权罢了。
苏嬷嬷一时不知如何答,也不知帝王为何突然抽风来了翊坤宫,分明先前被娘娘气得在翊坤宫门口连连发誓,说他若再来便不是人。
苏嬷嬷只得把这桩事忘了,权当没见过帝王,替顾炎宁拉好被子,随口道:“娘娘,快些睡吧,皇上先前说了,待过了年关,便让咱们回徐国,再也不来这里了,您一心想回去,老奴已经打点好了……”
顾炎宁打断她:“回徐国?他让我回徐国?”
顾炎宁的语气满含惊诧,苏嬷嬷这才想起她忘了这些事,虽懊恼自己嘴快,眼下只好点点头道:“是。”
顾炎宁满脑子困惑,不可置信道:“嬷嬷是说——那狗皇帝,要废了我?”
她刚接受了自己现今是皇后的事情,且刚想了如何夺宠,还不待她施展自己的本事,就要被废了?!
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了。
顾炎宁刚扬起的心被荡到谷底,那狗皇帝虽比不上翩翩公子柳三郎,却比要娶续弦的将军好上太多,可他竟然要废了她?!
苏嬷嬷被问住,但此时也不知如何对顾炎宁说起她与帝王之间的过往。
从昨日起,娘娘便总缠着她问些有的没的,过去的事,苏嬷嬷根本不知如何启齿,转念一想,有些事,忘了也不一定是坏事,省得再伤心一场。
只是不知——这忘了的事情还会否再度记起来呢?
娘娘待皇上,到底有没有感情,苏嬷嬷不知晓。
但细细想来,这个节骨眼,娘娘失了记忆,那些乌遭事便都能丢去一旁,若真能安然离开晋国,她便带娘娘择个小镇,过安生日子,真是再好不过了。
苏嬷嬷不禁在心中默默祈求了一下天上的神佛,保佑娘娘一辈子也别再想起那些往事。
苏嬷嬷点了点头,开心道:“是,娘娘不喜爱皇上,与皇上的关系不好,皇上要废了娘娘。”
苏嬷嬷走后,顾炎宁更是睡不着了。
她听到了天大的消息。
她这般玉雪可爱,灵似仙霞,如今病了几日,更是楚楚动人,惹人生怜。可那狗皇帝竟然要废她?
就算她不喜爱他,便当花瓶摆在翊坤宫也足够赏心悦目了,可他——竟然舍得废了她?
顾炎宁很生气。
先不论她是如何嫁来的,若她就这么被废,灰溜溜地回了徐国,父皇的方婕妤、安贵人还有最可恶的祺贵妃岂不是要奚落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