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宁眼睛里藏了些惊讶,旋即便想了明白,定是苏嬷嬷同太医问了几句,那太医便去禀告了。
顾炎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可不是我记得的,是嬷嬷告诉我的,虽然我想不出你为何要废我,总归我这般好看的皇后,你说废就废,合计是你的损失。听嬷嬷说,我与你本来就没什么情分,咱们好聚好散,日后你若有空去了徐国,我自然也会好好招待你的,我们徐国也有很多名医,若你需要治病……”
“你该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想选秀吧?也对,那般多如花似玉的姑娘送到你床上,只会徒增你的烦恼……”
顾炎宁言真意切,想着男人这病总归有些丢面子,便又打住话头,好心规劝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耽于美色,怎好做一代明君,所谓有失必有得,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肯定会千古流芳的。”
顾炎宁大气地拍了拍他放在案面的手,李逢舟的手还有些凉意,顾炎宁象征性地拍了一下便拿了开来。
李逢舟的脸色阴晴不定,顾炎宁看向他:“皇上,你怎么了?”
李逢舟咬着牙,一字一顿:“顾炎宁,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李逢舟言语间向她逼近了几分:“你真以为朕不行?”
顾炎宁很快往后挪了挪,手偷偷握成拳头。
转念又想起那晚这狗皇帝功夫好得很,远在自己之上,不由清了清嗓子:“好皇帝是不打女人的。”
“呵,”李逢舟薄唇勾起,“朕可不是什么好人。”
李逢舟抬起的手掌最后也没落下去,看着面前这以前便没心肝,现今更没心肝的女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顾炎宁倒是没想到这狗皇帝还真留下来睡觉了。
玉画担心她受欺负,特意铺了两床锦被,还低声同她咬耳朵:“娘娘,若皇上欺负你了,你大声喊就是,奴婢就在外间,听到便过去帮你。”
“不用,他不行的嘛。”顾炎宁满不在意。
倒是玉画吞吞吐吐,也不知如何说,最后才道:“那……那万一皇上今夜行了呢?娘娘可千万老实些睡,别惹皇上。”
苏嬷嬷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胳膊上的守宫砂,也跟着提点道:“还是少说话才是。”
娘娘说半句话便能气死个人,万一半夜将皇上惹了,可太划不来了。
顾炎宁打着哈欠,显然没放在心上,她梳洗完便见李逢舟靠在床柩上,手里握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顾炎宁只得从床尾爬进去,捞起衾被的一角,缩了进去。
李逢舟仍旧看着手中的书卷,宫灯荜拨荜拨地燃着,昏黄的光微微点点,顾炎宁从被子里露出小脑袋,好心提醒道:“皇上,你那页看很久了,还不睡吗?”
李逢舟没答她,只是问:“你当真一点儿也不记得朕了?”
狗皇帝的神色有些深沉,顾炎宁心里打起鼓,顿了顿,答非所问:“皇上,你不会真要我侍寝吧?”
“你现在是在……呃……酝酿么?”
男人突然翻身下来,鼻息近在咫尺:“现在知道怕了?”
顾炎宁嘴硬:“谁……谁怕你!”
男人的眼睛如一汪海水,顾炎宁瞧了几眼,觉得有些晕,便转过头看着一侧垂下的帷裳。
“顾炎宁,你知不知道,你很麻烦。”
李逢舟又道了声:“朕很忙的。”
顾炎宁恼了,转过头瞪着他:“你说谁麻烦呢?我怎么麻烦你了!你要是忙就忙你的去呗。”
李逢舟并未看她,直起身子,依言放下书卷,吹熄了宫灯。
“以后少惹朕。”
“睡吧。”
敢情这狗男人是来放狠话的。
顾炎宁瞪圆了眼,嘴里嚷嚷着:“也不知道谁惹谁!”
男人不再理她了,顾炎宁抬腿踢了他几脚,才稍稍解气。
男人的寝衣上有好闻的松香,顾炎宁昨日并未睡好,这会儿没躺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不自觉便朝那抹若有若无的松香靠近过去。
最后似有方温暖的手掌将她推开了,顾炎宁才不肯依,抱住那手掌便不肯撒手了。
顾炎宁往李逢舟怀里拱了又拱:“母后,你真香。”
“……”
李逢舟吸气又吸气。
忍住,她现在是个孩子,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一夜好眠,甚至连梦也没有做。
好在没有宫妃问安,顾炎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顾炎宁叹了一声,做皇帝真累,想来是一大早就去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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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宫。
宫女正为丽贵妃染着蔻丹,一小太监走近同她耳语了几句,丽贵妃蔻丹也不染了,直直站起,眸光微讶。
“皇上昨儿留宿了翊坤宫?”
“是。”
丽贵妃来回走了几步,才问道:“敬事房可记宠了?”
“未曾。”
丽贵妃复又坐下去,似是宽了一口气:“那就好,父亲昨日刚传了信,不日便准备联合文臣武将,在朝堂上言明废后一事,想来是顾炎宁那小蹄子也得了消息,坐不住了,便又去勾引皇上去了。”
丽贵妃想了想,又喃喃自语道:“就算皇上身子不行,皇后之位也只能是本宫的,以后有了宗室子,也只能寄养在本宫名下,她一个徐国的女人凭什么占着本宫的位置,走,去翊坤宫。”
顾炎宁漫不经心地吃着早膳,今日天放了晴,暖洋洋的光透了进来,顾炎宁惬意地伸着懒腰。
“今儿日头好,出门走走吧?”
顾炎宁直直的看着苏嬷嬷,玉画昨晚值了夜,现才去睡。
苏嬷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成,让小蝶陪着,别走太远。”
顾炎宁同小蝶绕了几步,便到了御花园,御花园的湖面上结了冰,顾炎宁回头看了小蝶一眼。
小蝶立刻撇开脑袋:“娘娘不可以,这湖面的冰薄,不能冰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