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宁撇撇嘴,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突然往后一瞧。
“皇上,你怎么来了?”
小蝶慌忙回身行礼,良久得不到起身的回应,抬头却只看到空旷的小路,再回过头的时候,顾炎宁已经不见了影子。
顾炎宁七拐八拐绕到一处偏僻的小路,才停下步子,警惕地瞧了眼四周。
“别跟了,出来吧。”
话音甫落,便有人从路边的大树上轻巧跃下。
这人一身黑衣,脸生得很,嘴角绷着,面色不虞。
顾炎宁并不认识他,下意识捏紧了袖中的匕首,谨慎地后退一步。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那人沉默了几瞬,抬眸瞧了她几眼,语气中带了几分疑惑。
“是公主约属下前来的,公主放心,属下定会完成公主所托,不让皇上察觉,公主的伤可好些了?”
伤?所托?
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炎宁摸摸后脑,不明所以:“伤是好了。”
公主?
这称呼有些久违,顾炎宁抬起眼睛,她并不认得这人,眼下敌友不明,她完全不记得托他做了什么,此时更是不敢轻易说出真相。
只好顺着那人的话往下说:“你腰上那玉佩,给我。”
来人有些莫名,但还是依言摘下玉佩,放在她手中。
“行了。”
顾炎宁心里有了算计,她不认得这人不打紧,待回去问了苏嬷嬷,说不准苏嬷嬷认得。
顾炎宁故作无事般摆摆手:“你且先回吧,若还有事,我再找你便是。”
来人更是莫名,眉心也微微簇起。
“公主,上元夜属下未曾前来确有难言之隐,那夜可是发生了何事?”
上元夜?不就是她摔倒在假山那晚?
“哦,没旁的事,只是摔了一跤。”
顾炎宁小心打量着这人,他的目光幽深,身量高大,她定然是打不过的,且他口口声声唤自己公主。
不会是——她耐不住寂寞,背着狗皇帝从徐国带来一个面首?
现未被废,还在晋国的屋檐下住着,顾炎宁被这个念头吓到,心里一哆嗦:“那个,我的婢女还在找我,我得先走了,咱们下次再约。”
来人显然不想让她就这么走掉,伸出手轻轻扯住了她的衣摆。
“公主,你是不是生属下的气了?”
生个鬼的气。
顾炎宁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顾炎宁还未来得及甩开那人的手,便听得有个女声由远而来。
“好啊你顾炎宁,背着皇上私会外男,是仗着你母家不在晋国,不怕被诛九族吗?”
那女人穿着一身暗红色服制,头上带着精巧的金步摇,看模样是个宫妃,且位分不低。
女人身后只跟了两三个宫女太监,看着都是不禁打的。
“是啊。”顾炎宁应了一声。
女人伸出白嫩的手指,上面染着鲜红的蔻丹,颤着指尖指着她。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私会外男你还有理了!”
又是一个不会吵架的。
小场面,顾炎宁嫌弃地摇摇头,对面前的男人说:“你快走吧。”
“属下不会再置公主于险境之中了。”
“?”
顾炎宁心里尚疑窦得很,便见男人转过身,脚下一动,移到女人身边。
“贵妃娘娘,得罪了。”
女人瞧见那人时,眉眼间俱是惊恐。
“是你?你……”
是个贵妃?
相貌倒还算娇艳,虽是比不上她,但也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只可惜晋国这狗皇帝享不了艳福,只能用眼瞧一瞧,真是可惜。
顾炎宁正叹着,男人却抬起手臂,一个利落的手刀,贵妃便晕了过去,其身后跟着的丫鬟太监正欲四散逃窜。
男人脚尖挪动,动作飞快,顾炎宁还没看清,那几个宫女太监便纷纷倒了下去。
顾炎宁:“……”
“公主,你先走,属下会将这里收拾好。”
‘收拾’二字被男人说得十分轻描淡写,顾炎宁忍不住问:“……你不是要杀了他们吧?”
男人摇头:“自然不会,丽贵妃的父亲韩国公权势滔天,属下不会轻易动她,会给公主惹麻烦。”
“那就好。”
顾炎宁点着头,看着晕倒在地的那些人,“那……你收拾吧,麻烦你了。”
顾炎宁生怕再遇上旁的人,男人看向她的目光难免又有些打量,顾炎宁难耐地吞咽了两下,头也没回,顺着小路跑了出去。
走至路尽头,顾炎宁没忍住回头瞧了几眼,心里不禁又哆嗦了一下。
那男人口口声声唤她公主,那个贵妃也认得他,他究竟是徐国人还是晋国人?
她该不是真的给狗皇帝戴了绿帽子吧?
她一直知道自己胆子大,却没想到自己的胆子——竟然这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