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整座小城都?被笼罩在雨丝之下,本就沉闷的空气变得更湿了。
小城的雨比北|京更缠绵,一下就是整整三天,凉风冷意顺着墙缝钻进来,丝丝往骨缝里吹。因为?外面?太?冷,所以林亦这几天一直没出门,在家专心喝鱼汤哄孩子。
外面?雨还在下,林亦抱着宝宝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那辆商务车。
黑色迈巴赫,M车标张扬得很,全城应该只有一辆。自他从医院回家的那天起,这车就原封不动?地停在原地,默默受着雨水的洗礼。他经常抱着孩子在窗边看,偶尔能看到司机助理?跑进跑出,唯独没看见过?沈清皓的身影....
他是一直在车上呢?还是家里公司那边有事回去了?
“小林,午饭做好了!快来吃!”田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了。”林亦道。
他抱着软软的儿子,把他放进了婴儿床里,随后又走到窗边看了一眼那辆车,见车辆还是静静停在雨中,林亦抿抿唇,转身去吃饭了。
午饭是一大?碗鲫鱼汤、几个清淡的小炒配紫米饭,林亦坐到桌边,拿起勺子一口口先喝起了鱼汤。
“小林啊,我这几天出去都?看见楼下那辆车了,孩子爹爹想干什么啊?不会要来偷孩子吧.....整的我天天心惊胆战的。”田姐坐在青年对面?,握着筷子忧心忡忡地说?。
“哎,喵喵的爹爹怎么是那样一个人呢,你们?爷俩以后要是真回去.....”
林亦给田姐夹了一筷子菜,轻声道:“孩子爹爹是个好人,您别担心,吃饭吧,回不回去我有想法。”
“有想法就好,得想清楚啊......”
林亦低下头,默默喝着鱼汤。
“叮咚——”
老旧黄铜门铃响了一声,坐在餐桌边吃饭的两人均是一惊,林亦先放下了筷子,预感到什么似的拍拍田姐的手,“田姐,您先进去帮我看看喵喵,我去开门。”
“哎,好,你小心啊小林。”
“嗯。”
大?雨让整片天都?阴沉沉的,屋子里亮着灯,林亦踩着亮白色的灯光一步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默默叹息一声打开了门。
刚修缮好的门板被打开,小年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沈清皓的脸色不太?好,眼下带着重重的青黑色,嘴唇上起了皮,唇角还破了,头发也有点凌乱,像是刚刚用吹风机吹过?还没来得及梳。
“林亦....”沈清皓低垂着眸子叫了他一声。
“嗯,我不是说?我想好了会给你打电话?吗,你怎么来了。”
“三天了...你都?不出门,我连你的背影都?看不见...”
“外面?太?冷,等雨停了我就带宝宝出去散步了。”
“哦....”
沈清皓又习惯性?地去咬自己的下唇,但他的虎牙太?尖锐,一不小心就咬开了唇角的伤口,唇边顿时流出一股鲜血。
林亦看得直皱眉,伸手摸上了他的唇角,用拇指指腹碰了碰小年轻的犬齿。
“疼不疼?不是去年就说?要把这颗牙磨一下吗,怎么还没做?”
“嗯....在美国太?忙给忘了。”
沈清皓用湿漉漉的眸子看了林亦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含着他的手指闷闷地说?:“那个,我来是想给你送点东西,我看田姐这几天出去买的菜都?是普普通通的,你还没出月子,得好好补一补。”
说?着,巨型猫指了指放在脚边的几个大?盒子。
“有人参乌鸡枸杞红枣之类的,也有空运过?来的蔬菜水果,你拿进去吃吧,这大?概是三天的分量,吃完了我再给你送。”
林亦自然懂沈清皓的意思,他摸着猫猫的犬齿,叹了口气,“先放那吧,我一会拿进去。你乖乖站在这,我去给你拿药处理?一下伤口,感染了可不好了。”
在他抽出手指时,沈清皓还舔了一下他的指腹,猫舌头软软滑滑的....然后猫猫子舔舔自己的唇角伤口,小声说?:“那我就在这等你。”
林亦用没有猫口水的手揉揉他的脑袋,忍不住放软了语气,“好。”
青年拿了棉签和酒精,没到一分钟便?走回了门口,捏着小年轻的下巴给他消毒上药。
指腹下的面?部肌肤是温热细腻的,但和以前相比略显粗糙,近距离细看有很多地方都?起皮了。
“这几天没好好休息?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林亦问。
“啊?.....哦...我这几天一直在车里睡的,刚刚找了家旅馆洗澡,然后就来见你了...”
“楼下那辆商务车里?”
“嗯。”
林亦继续又给他擦了一遍酒精,整颗心又酸又胀。
十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产生的爱意怎么可能有假呢?更何况他一见到沈清皓就心尖发烫,给他生孩子也是心甘情愿,还带着几分欣喜。
可他就是陷在自我否定里走不出去,否定自己的过?去,否定自己的未来,否定一切成就与赞赏,只觉得称赞于他都?是当之有愧....越想情绪就越低落,每当深夜时身体与心灵便?开始厮杀,脑子里反复响着两种声音,一个叫他恪守规则认清自己,一个叫他放手去做,与爱人相守到白头......混乱的结局便?是不断地消耗,直至将他自己的精神消耗殆尽....
抑郁又开始了,看来躁狂也不远了...
林亦手里的棉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颤手拧上酒精瓶盖,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似是对沈清皓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