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结果,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结果那得意还未维持一秒,就听到一向软弱可欺的皇帝继续道:“不如朕赏赐爱卿家其他人一个‘奸'字吧,苦寒之地,就选鹿丰可好?”
安国公脸色一变,厉声质问:“陛下你说什么?臣跟随先帝东征西战,立下汗马功劳,为我朝开疆辟土,两朝为官,辅佐陛下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陛下难道要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村妇告官便惩罚我?你这般做,真是让老臣寒心!”
“好一个兢兢业业、从不敢懈怠!”皇帝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棋盘,冷笑道:“勾结藩王、私贩官盐、侵吞灾银、草菅人命……任一样拿出来便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你到好,都给朕做齐了!你就是这般辅佐的朕!”
“金甲卫何在?拿着名单给朕一家一家地抄过去!如有违抗,格杀勿论!”皇帝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份名单,甩出去,“爱卿就先去牢里歇歇吧!等下,朕便让人送那些人去与你作伴!”
安国公府以及众多大臣被抄家下了大牢,一直被掌控在安国公手里的京畿卫也一夜之间被清洗,包括安国公在内的众大臣被一一审实后,被处以革职,斩立决,意欲谋反的藩王被废除王爵贬为庶人终身圈禁。
蹲在牢里的傅茹听说她爹被判斩立决,家里被抄,她因被牵连要被施以黥刑后流放鹿丰,当场就昏了过去。
裴玄从当场就疯了,吵着自己是无辜的,结果因为太吵被同牢的犯人给揍了一顿,断了两根肋骨,没人给治,趴在地上生熬了一夜,发起了高烧,烧了三天,差点没烧死。
而裴迟钰在国公府被查抄的那天□□逃跑被摔断了腿。
三口人被押上囚车游街那天,已经快过年了,三个人缩在囚车里,狼狈地躲开周围不断扔过来烂菜叶臭鸡蛋,傅茹的余光突然看到了正在逛街的裴母。
裴母也才三十多岁,因为日子过得顺心,眉目舒展,一身锦衣华服,看上去竟然贵气十分,裴母身边的中年男人一脸温柔地看着她,隔着这么远傅茹都能看到中年男人眼里的浓浓的情意。
傅茹怔怔地看着裴母,忘记了躲避,一颗臭鸡蛋直接砸中她的脑门,腥臭的蛋液流淌下来,与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水混在一起,她突然疯了一样朝着裴玄从的方向扑了过去,使劲的抓挠撕咬。
“嘶!”傅茹一手压在了裴玄从断了的肋骨上,疼得他眼冒金星,“你这个疯女人!”
傅茹:“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爹不会出事!我也不会这样!”
“你爹出事关我什么事?我还没怪你爹牵累了我!”裴玄从忍着痛意撕开了傅茹,“你若是再发疯就别怪我不客气!”
“呵,你不客气啊?!”傅茹更疯了,下手毫不客气。
裴玄从身上本来就有伤,还发着烧,根本就撕扯不过傅茹,直接被傅茹单方面压着打,没两下他就脸色惨白,上气接不来下气了,他只觉得断掉的肋骨处撕心裂肺的疼,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也泛着冷意,想推开傅茹,但是却没有一丁点力气。
他像是渴水的鱼,张大了口却没办法呼吸,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他没想到自己谋划半生,最后竟然是一场空。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裴母,怀里抱着才两岁大的裴止珩,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嘱咐道:“你一个人在外要小心,千万要照顾好自己,我和珩哥儿等你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他恍惚中竟然看到了成年的珩哥儿,已经长成了的青年容貌俊秀,身材颀长,走在一个娇柔貌美的小娘子身旁,正温柔地给小娘子披披风。
裴玄从一愣,突然想起,这小娘子不是那日陪着裴母去京兆府的人吗?
他已经开始渐渐失焦的双眼,突然开始急切地寻找裴母的身影,突然他的目光一顿,落在了正站在中年男人身边的裴母身上。
这时候天空下起了雪,然后他就看到了中年男人殷切地将一个暖炉递给了裴母,并且细心地为她撑起了伞。
裴玄从猛地瞪大了双眼,一脸愤怒和忌恨,他张嘴想骂什么,突然他所有的表情全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永远停留在他的脸上,死不瞑目。
傅茹根本没发现,反而是角落里阴沉的裴迟钰看到了,他顺着裴玄从的视线看过去,就愣住了。
眼前的一幕与他死前的一幕突然重合。
……不可能!
裴迟钰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
他明明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怎么会更惨了?
不!
他是主角!他是主角!
他才是老天爷选中的主角!
阮娇正与裴止珩说话,系统突然在她脑海里说道:【娇娇,裴渣爹死了。】
阮娇:“……嗯?”
系统:【裴渣爹被人打断了肋骨,被傅茹折腾的肋骨刺穿了肺,死得极其痛苦,裴迟钰刚刚看到你夫君被刺激的疯了】
阮娇:哦豁!不用管他们,和我们无关。
京城被皇帝雷厉风行地“大扫除”了一遍,所有剩下的京官人人自危,不过百姓可不管这个,随着年关将近,大街上变得越来越热闹了起来。
左邻右舍听闻裴止珩是今科乡试案首,纷纷跑来求对联。
裴止珩从腊月二十六足足写到二十八晚上才终于写完,阮娇趁着他活动手腕的时候,偷偷凑近他,猛地一下跳上他的背。
没想到裴止珩早有准备,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及时托住了她,宠溺地轻斥,“又闹,也不怕摔到。”
阮娇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我知道你会接住我啊。”
裴止珩不赞同的蹙眉,“那我要是接不住怎么办!”
“接不住你就得丧妻了。”阮娇轻笑,捏住了他的耳垂,随口道。
谁料,不过只是调侃一句,裴止珩却变了脸色,竟然打了她屁股!
“别以为我不会收拾你,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你还想怎么不客气,我要告诉娘你打我!”阮娇很不高兴,乱蹬了两下,从他背上要跳下去。
“不许。”裴止珩的耳朵尖红红的,却死死地圈住阮娇,把人背进了内室,然后按在了床上。
阮娇坐在床上,挑眉睨视他,“你要干嘛?”
裴止珩缓慢地扯开腰带,衣襟散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中衣,“重振夫纲,让你以后不敢再胡说八道!”
阮娇要被他笑死,不肯让他得逞,下床就跑,结果却被他环住腰给抱回了床幔里。
靛青色的床幔很快被放下来,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床幔内传出裴某人无数哄人的好话,什么重振夫纲,连一秒都没有过。
三月会试,裴止珩简直毫无疑问的榜上有名,殿试的时候,皇帝在他的身后看了许久,朱笔御批点为状元郎。
之前裴母与裴玄从的案子,证据确凿,她不但告赢了,还顺利和渣男和离恢复了单身,如今裴止珩金榜题名,中年男人就开始不停的催裴母嫁人。
裴止珩想做点实事,和阮娇商量过后,没有入翰林院,而是主动提出了去偏远贫苦的地区任职,裴母得知后,还想跟着一起去,中年男人简直要愁白了头。
还好,裴止珩上任之前,与裴母谈了一次,她终于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