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方才地上那几个人,凌锦韶咋舌道:“原来这驿馆的驿长早就被杀害了,那些人是假扮的刺客!”
“倒还不笨。”
有钱公子上前查看了一番,一抬头,就看到凌锦韶拎了两壶酒。
“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喝酒?”
“一醉解千愁嘛,人生在世,能捡到一条命多不容易,得庆祝。”她递了一壶给他,“来,喝一壶。”
“不必。”有钱公子站起身来,“回去吧。”
凌锦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将酒塞进了有钱公子的怀中:“你替我拎回房,我还有件事要办。”
她说罢一溜烟跑了。
凌锦韶走到了后院,捡起了一把朴刀,径直走向了地字三号房。她心跳如擂鼓,目光却无比坚定。
那里躺着如柳姑姑。
这个女人后来跟了萧念的宠妃王氏,明里暗里使了许多毒计。萧念一向讨厌她,从来不分青红皂白,旁人冤枉她什么,他就信什么。
最后,便是如柳害死了花月!
凌锦韶咬着后槽牙举起了刀,一刀下去,刀没入骨头的声音顺着刀柄传来。原来杀人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她砍歪了,如柳在疼痛中惊醒。她睁开眼,惊恐地瞧着凌锦韶。她挣扎了起来,凌锦韶拔出刀还要砍下去,如柳却暴起扑向了她。
她挥刀格挡,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个翻转用力一松,刀没入了如柳的腹中。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
有钱公子凉凉地说道:“杀人时有半分犹豫,便会给敌人反杀的机会。”
她转头看着他,手上脱力。有钱公子拿走了刀,转身要放回去,凌锦韶追了上去,她不想和死人待在一起。
他将刀放回原处,转头看着她:“驿馆后方有温泉。”
凌锦韶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血。她回屋取了衣服,循着有钱公子指的方向进了温泉。
她脱掉衣裳泡进了池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
“为何要杀人?”
凌锦韶吓了一跳,四下瞧了瞧,才发现声音是从一堵矮墙那边传来的。有钱公子在另一边沐浴。
“因为...那个女人是王爷宠妃的人,派到我身边来几次三番想害我。”
“如此说来,你还颇得王爷青睐?”
“那可不,不然王爷都回来两三年了,怎么还会千里迢迢将我接来?”她游了过去,“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未请教高姓大名?”
“齐习染。”
“我叫凌锦韶。”
她虽是公主,但在黎国,女子一向没有大名,只有小名。后来还是因为要去和亲,太皇太后才亲自为她取了这个名字。她还记得临行前拜见祖母,她执了她的手,目光慈爱温柔。她说希望她以后可以不负韶光,无论夫君疼爱与否,都能在唐国有锦绣前程。
可那时的她却并未听进去,十年弹指之间,她才体会到当初祖母的良苦用心。
不过这姓名除却当初太子与她的婚书上写过一次,便再也没人唤过。大家只是称呼她,娘娘,太子妃。以及太子对她的称呼——那个女人。
“凌,在黎国这可是皇族的姓氏。”
“皇族也有破落户,我便是了。”凌锦韶笑道,“否则我怎会沦落到当一个外室?不过你放心,今日救命之恩,改日定当涌泉相报。”
“好。我等着。”
两人沐浴完换了衣裳出来,四目相对,才发现彼此都戴着面具。
凌锦韶的发间还湿漉漉地滴着水,刚刚浸泡过水的肌肤吹弹可破。他想起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也喜欢在山间泉水之中沐浴。
寒潭水冷,她每次都冻得瑟瑟发抖,裹着衣服小跑着奔进屋子钻进被子。
如今是早秋,白天还有些炎热,晚上却冷得要命。她瑟缩着上了楼,裹着被子缓了缓。楼下渐渐开始有了动静。
不多时,她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推开。陆夜白冲了进来,瞧见凌锦韶平安无事,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跪拜道:“属下失察,中了迷药,未能保护公主,还请殿下治罪!”
“平身吧。谁会想到驿馆里还会有人下迷药?还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那是......”
“冲着天字一号房的公子来的。”
“究竟...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事,你明天派人去报官,就说一伙贼人杀害了驿馆的官员,下迷药迷倒众人,想要杀人越货。”
“天子脚下,杀官员,只图财?”
凌锦韶摊手:“我看到的便只是如此。其余的就由他们自己去查了。”她打了个呵欠,“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属下告退。”
陆夜白退了出去,他带着自己的人巡查了驿馆,明面上确实如凌锦韶所说。但后院那横七竖八的尸体,身上的剑伤一看便是高手所为。
有手下人附耳同他低语了一句,他赶去天字三号房,如柳竟然也死了。
陆夜白思忖了片刻,抬头看向了天字二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