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是比我强些。”
贝尔在临走之前,憋出这?么一句。
“沃特琳小姐——”
罗兰突然招呼。
“怎么?”
“没,没什么……”
罗兰摇摇头?,伸出手扬扬,“祝你?好运!”
她挺想问?问?贝尔有?没有?白瑞德的消息,但又怕在别人面前泄露了?自己的心事——这?么就都没见他?,罗兰确实……有?些挂念,姑且说是“挂念”吧。
随着她的生意越做越大,罗兰原本是顾不上这?些的,但这?次见到?贝尔·沃特琳,一下子勾起了?她的心事。
他?把她带到?这?里,发掘她的潜能,让她完成更大的事业。
他?自己却不愿出现,亲眼看一看她达到?的成就。
想到?这?里,罗兰皱皱鼻子:“不出现就不出现,又有?什么关?系?”
*
罗兰在开起了?分店和食材加工厂之后?,她明显忙了?起来,经?常需要在新奥尔良市内的不同地点跑来跑去。
她现在也不用再乘坐出租马车了?,而是雇佣了?一个车夫,专门替自己驾车。
只?不过她的马车依旧很简朴,是敞篷的轻便马车。
车夫叫老亨利,新奥尔良本地人,也是个老兵。他?熟悉这?座城里的每一条道路,日常驾车在城中奔走,把罗兰送到?需要她的地方。
但渐渐地罗兰开始有?种预感,走在城中她总会觉得有?人在跟踪她。但是猛一回头?,却又见不到?人。
在这?座城市里,她有?的是朋友,从来没有?什么仇敌,但这?并不妨碍有?人图她的财产和容貌,想要对她不利。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罗兰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带上白瑞德留给她的一柄手铳——那东西小巧,刚好可以装在她的手提包里。
到?了?晚上需要走夜路的时候,她也会特别提醒老亨利留神周围。
这?天傍晚,天擦黑了?她才从食材加工厂往回赶。南妮嬷嬷正在老店的厨房里代班烹饪,因此罗兰急着赶回去。
老亨利驾着车,驶过密西西河边一段无人的河堤。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河堤旁没有?住宅房舍,光线特别幽暗,仅有?天空中一轮明月,正向大地洒下银辉。
老亨利索性?点燃一枚火把,支在车夫座位旁边的一个支架上照亮路面。同时,他?单手持缰,驾着车往“汤米家的厨房”老店那里赶过去。
忙了?一天,罗兰也十?分疲惫,但是她看了?看周围的情形,本能地起了?警惕之心。
她坐在敞篷车厢里,无声无息地把那支手铳从手提袋里拿出来,检查过已经?上膛,握在手里,隐藏在手提袋下。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马车车厢猛地一震,她的身体直接向前甩出去,撞在面前的板壁上。
她眼前似乎黑了?黑,再抬头?的时候,老亨利已经?不在车夫的车座上。他?事先点燃的那柄火把还亮着,依旧插在支架上熊熊燃烧。马匹没人操控,依旧沿着道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罗兰冒险从车厢里向车夫座位上爬,想要先握住缰绳,把马勒住,然后?再下车去找老亨利。鬼使神差地,她没有?抛下那枚手铳,而是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爬到?车夫的座位上,罗兰找到?了?缰绳。
她学?着车夫的口气,慢慢地“吁”了?一声,一边收紧缰绳。
忽然,她将缰绳一松,大喊一声“快跑!”
可惜马儿不懂人类的语言,不知道主人这?样是要它加速。
路边的黑暗里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拉住了?马匹的龙头?。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白人,在火光映照下扭过头?来,冲着罗兰一笑,露出他?缺了?两枚门牙的大嘴。
“松手!”罗兰大声说,“否则我就射击了?。”
她右手一挥,露出手中黑色沉静的手铳。
那个白人手下根本就没停,他?完全勒住了?马,一手缠着缰绳,朝罗兰这?边靠过来,脸上的笑容愈发猥琐:“美丽的夫人,我……”
“砰——”
罗兰毫不犹豫地开火,距离很近,根本不可能有?失,正好集中了?那个猥琐白人的左胸。
她要么不出手,出手就绝对不容情。
罗兰打出这?一枪,立即身体向另一边急晃——
她从车夫的位置上翻了?下来,几乎与此同时,她听到?另一声枪响,有?人冲她刚才在的位置放了?一枪。
罗兰落在地面上忍不住心里吐槽:好好的一个名著位面,现在怎么成了?动作位面、枪战位面?
她落下来的时候看清了?从她身后?来的人,也是一个白人,不过要比刚刚那个扣住马笼头?的那个穿着好上太多,手里也攥着一把手铳。
“是你??”
罗兰大喊,闪身躲在马车的车辕之后?。
“是我,夫人,我这?张面孔您竟然还记得。”
是的,来人带着一点点北方口音,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应该是用了?过量的头?油。
罗兰记得很清楚:这?就是那个,在她的餐厅故意找茬要吃霸王餐的人,拒绝与黑人坐在同一个屋檐下吃饭的人,挑起了?黑人和三K党之间争斗的人。
他?竟然逃过了?当时的惩罚,阴魂不散地等到?现在才出手报复。
“为了?一顿霸王餐,至于吗?”
罗兰故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故意东拉西扯。趁着这?功夫,她已经?把车座上架着的那枚火把悄悄取了?下来,猛地扔了?出去。
火把落在了?远处的河堤之外,火焰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银白色皎皎的月光洒下来。
这?场景原本很美,可现在任何光线对罗兰都是不利的——对方手里也有?一枚手铳,而她的手铳还没有?机会再次上膛。
难怪白瑞德要给她留一对手铳,偏偏她出门只?带了?一把。
她将自己的身形缩在马车之后?的阴影里,一面说话?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开,一面悄无声息地向后?退。
“哈哈,夫人,您的记性?可真好,那点小事我自己也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您现在是个有?钱人,因此我会拿您这?条命去换一点小钱。”
罗兰不做声,悄悄在马车背后?再次为她的手铳上了?膛,只?听“咔”一声轻响,她的防身武器又能够工作了?。
北方佬在远处哈哈地一声笑,说:“您能直接把我的同伴结果了?也是厉害……”
罗兰双手握着手铳,慢慢从马车后?面绕过去,从另一个方向向说话?的人靠近。
“……但这?也无妨,这?人的死活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甚至您的死活也与我无关?。我不需要您活着,只?要您的手提袋、您身上戴着的胸针……任何能证明您落在我手里的证据。”
罗兰低头?看看胸前,白瑞德送给她的那枚钻石胸针正好端端地别在她胸前。
她继续悄无声息地向说话?的人靠近。
“夫人,您想不到?,这?么久之后?,您还是会栽在我手上吧。”说话?声得意洋洋,好像罗兰已经?是个死人了?似的。他?大概认为,罗兰的手铳是市面上常见的老式武器,使用一次只?能射击一回。
罗兰却已经?悄无声息地转到?了?马车的另一端,站在皎洁月光下的男人出现在罗兰的视野里。
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铳,耳边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几乎与此同时,罗兰猛地一扣扳机,她手中的手铳一声怒喝,铳口随之腾起青烟。
有?两个男人同时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继而毫无生命地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