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尔表情自然,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在我的家乡,人们早就开始用这些机械了。”
人们:哦,明白了。原来这是舶来的技术。
果?然还是外来的神甫会讲道啊。
等到三天后,罗兰来“巡视”伯爵的产业。磨坊改建的“工坊”已经初具规模。
保尔在罗兰面前演示了使用水力给木材刨花。
只听水声隆隆,水车的叶片被推动,随即带动齿轮与轴承,事先架在木材表面的刨子纷纷开始活动,将原木表面的树皮一点一点刨去。
期间只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边盯着,及时调整木材的位置即可。不需要人们付出额外的体力。
甚至连树皮和刨花都会自动落在一个大簸箕里,不用人专门去收拾——要知道,这些刨花也是非常有用的。
不止是镇子上的人,就连罗兰自己看见了,也啧啧称奇。
既然不能使用现代能源,保尔就选择了应用水力,改造了废弃的磨坊,这样不必耗费额外的人工,就能把从林中采伐的原木刨成表面光滑,形状规格统一的“圆木”。
而保尔身边的“车床”,使用起来确实?需要一些人工。
保尔已经事先告诉罗兰,这件机械的准确名字叫做“旋切机”,是将圆木加工成为板材的利器。
他带着两个工人现场演示了如何使用“旋切机”——
两人将已经锯成段的圆木抬上车床,卡在卡槽内固定住,另一人在另一边摇动手柄,就有切刀慢慢切入木材内部,来回运动数个回合,木材就被“片”成?了两半。
如此反复,大约两个小时的功夫,一段圆木就可以切成?完全一样厚薄的木板,再将木板的宽度进行修整,就切出了同样宽度的木片。
不止是木条,只要调整车床,它就能切出其它形状的木制品:木柱、木条、木板……
罗兰还好,陪着罗兰一起来的镇长和领民们,见到这不一会儿工夫,偌大的一段圆木就变成?了整整齐齐垒在一起的木板。人们禁不住目瞪口呆。
这速度、这工艺……
镇长震惊不已,终于开口感叹:“如此一来,我们镇,就能在一个月之内给安德烈大人盖一座房子啦!”
看起来他早就忘了盖房子的真实?目的——他原本以为给安德烈盖房子只是伯爵夫人摆出的态度,只是个幌子。
罗兰也很满意:给安德烈盖房子确实只是个幌子。
她真正需要的,是给越来越多涌进位面的“观众”们盖房子,让他们有个容身之所——这样她才能把各种各样的人才都给留住。
保尔的到来给她的计划添加了最重要的助力。
但这时候镇长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保尔,你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在哪里受的教育?这些复杂的工具和机械,你又?是在哪里学到的。”
在镇长心中,对职业和阶层的划分?根深蒂固。他就不会称呼保尔为“保尔大人”。哪怕他对这种技术再惊艳,也依旧把保尔当?做一名“工匠”来对待——毕竟他可是个镇长。
这个社会里:教士、贵族和平民,等级可是非常森严的。
虽然实际上镇长自己也得被划进“平民”这个阶层,但他自诩是被贵族认命的“官员”,自然和保尔这样的普通工匠得划清界限。
现在镇长就摆出了这样的态度:虽然你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工具与器械,但我也有权盘根问底,问问你究竟是什么来历背景。
这下轮到保尔挠头了。
他瞥了一眼罗兰,有点儿不太确定自己该怎么回答。
他大可以说自己是圣彼得堡或者莫斯科附近来的,但在这个时代,俄国的地方发展水平和法国相比,可能还要略逊一筹。
如果?他这么说了,万一这附近真的有人了解俄国的情形,保尔立刻就露馅了。
罗兰却气定神闲,反正无论保尔说什么,她都得负责帮他圆。
谁知这时有人插嘴:“这些可不算什么?我在尼德兰的时候,这些工具和作坊都见过,不稀奇。”
声音熟悉,罗兰又惊又?喜,回过头,果?然看见了一顶插着羽毛的帽子,帽子一抬,立即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
“彼得表兄……”
前一阵子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彼得潘,现在终于回来了。
“在造船的作坊里,木匠天天得把木头削成?长长的龙骨,用木片做成?蒙板,贴在船身上——没有机械怎么成??大家天天用手锯吗?”
彼得潘对这个时代的欧洲各国都有些了解。他一边说,保尔就一边在旁附和。
镇长听着,面皮有些微微发?红。
按照彼得潘的说法,他确实有些少见多怪了。
而彼得潘则完全不在意镇长心里在琢磨什么,他一旦说完,就转身向罗兰致意:
“米莱迪,彼得潘幸不辱命,给您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用水力处理木材的“磨坊”,我在瑞士布里恩茨附近的一个民俗博物馆里见过,在西欧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但是车床发明于18世纪,由其它能源驱动的车床发明更晚,所以保尔的技术放在当时是大大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