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档口外面黑的看不见人,她才出了院子,肩头一重,那只鹦鹉精神?抖擞的拿喙碰她头发。
“进笼子去?,”温水水赶它道。
鹦鹉跳到她左肩,“出门浪里个浪,爷们儿就要钻□□。”
这话属实难听,温水水都不高?兴了,“你再没遮没拦,我今儿回?来就把你丢狗肚子里。”
鹦鹉当即把脑袋缩翅膀里装死?。
温水水耸耸肩驱它,它一下飞到树梢上,站枝头盯着她。
温水水自顾往临襄坊去?了。
坊内都亮着灯,她到周府时,那只鹦鹉飞过了墙,比她先进门。
含烟敲了敲门,那门吱呀开?了,一个生脸探过头,见着温水水点头哈腰往里请,“您总算来了,周管事晚膳后突然头疼,小的们请了大夫看过,只说是头风病发作?。”
周宴素来身体康健,什?么小病小灾的几乎没遇到过,人说病来如?山倒,温水水着实吓出汗,急忙跟着他进院子。
这会?子府宅里各处都该点上灯,但现下瞧见的便是一片漆黑,温水水进外院时停住脚,“怎么不点灯?”
那小厮赔笑道,“周管事一病倒,府里乱成一团,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只盼着您来安排。”
这话听着有理?有据,温水水却觉得哪里不对?,她搭着含烟的手?,对?从梅说,“你叫管家过来。”
从梅转头要去?后罩房找人。
那小厮拦住她道,“管家在周管事房里,小姐还是快过去?吧。”
温水水微眯眼,蓦地说,“元空应该回?来了,从梅你回?紫东怡叫他过来。”
从梅哎一声,推开?他回?身往外跑。
四周突然冒出来一堆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温水水神?色冰冷,“什?么意思?”
带路的小厮后退到一边,那堆人分开?一点,自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
容鸢。
温水水平静的和她对?视,“谁允许你闯入我的府邸?”
容鸢捏着帕子象征性的抹过眼睛,是一脸悲伤的模样,“大小姐,老爷入狱了,求您想?办法救救他吧。”
她在温府呆了这么多日,学会?了主子们的姿态,即使是难过的表情,那通身的气派也在昭示着她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
温水水讥笑,“我有什?么办法?”
“您和大皇子那般关系,只要您开?口求求他,他定?会?放过老爷,”容鸢说。
温水水瞥着她。
容鸢略有抱歉道,“您是金枝玉叶,妾身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但老爷在狱中也受罪,妾身走投无路,才想?到您,您和老爷到底是一家人,他这些年一直念着您的娘亲,您看在这份情意上也该救他。”
温水水咧嘴笑,“周叔呢?”
容鸢柔声说,“周老爷被妾身安置到别的地方?了,他是妾身的恩人,妾身不会?伤害他。”
温水水朝她踱一步,淡淡道,“我将你送到我父亲跟前,你才有今日,我难道不算你的恩人?”
容鸢摇头,“妾身在温府吃了许多苦,还流了一个孩子,这些都是因为大小姐,妾身自问对?大小姐没有恨意,但您也确实利用了妾身来报仇,您欠了妾身一笔账,妾身不求您还,只求您能放过老爷。”
温水水面上露出阴厉,“想?让我救温烔,你在做梦。”
容鸢便收起那副可怜相,冷冷看着她,“大小姐许多日没回?府了,他们都甚是想?念您。”
温水水抬眼往树梢看,那只鹦鹉鬼鬼祟祟的躲在树叶中,不仔细看还看不清楚。
“你以为抬出来林月妍我就怕了?”
容鸢朝后挥手?,便有几个粗使婆子上前来,先把从梅和含烟给扣住,两个丫鬟挣都挣不过。
温水水抿着唇看对?面女人,“放了她们。”
容鸢走近她,亲亲热热的握着她的手?,“既然大小姐不愿意救老爷,那咱们一家人便是死?也该死?在一起,随妾身回?府吧。”
温水水欲甩手?,但容鸢力气奇大,她根本甩不开?,她慢声说,“我在大殿下眼里不过是个玩意儿,你抓我没用。”
“大小姐再没用,有您这个人在妾身也有办法救老爷,”容鸢拉着她出门,直接送她上马车。
温水水扭头冲她笑,“什?么办法?”
容鸢扬唇笑过,招手?让车夫驱车直冲府里。
她带着人上了另一辆车,飞快离开?了临襄坊。
绿鹦鹉跟着马车飞了一截路,累的倒挂到车窗前,拿喙啄车窗。
温水水开?一点窗户,它就想?嚷,被她一只手?捂住嘴拖到马车里。
“我被人抓走了,你看到没?”温水水小声道。
鹦鹉小眼睛上下左右乱转。
温水水手?指着它,它立刻不动,两只眼珠子成了斗鸡眼,温水水扑的笑,从兜里摸出来两颗瓜子给它吃,“给我老实点儿。”
鹦鹉吃到瓜子就安分了。
温水水悄声交代,“你回?去?跟元空说,我和周叔被容鸢抓起来了。”
鹦鹉咂咂喙。
温水水又递了瓜子给它,它满意了,蹬爪子飞进黑暗中。
马车行了好一段时间抵达温府,温水水被请下马车,任人推推搡搡从偏门进府,寥寒居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都是些陌生的面孔,容鸢扶着她进屋,那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大小姐暂且呆着,妾身安排妥当了过会?儿送您去?别的地方?安身,顺便帮您找一个如?意郎君,总好过跟着大殿下受罪。”
温水水这时明白了她的目的,抓她回?来原是要卖了她换温烔平安,这女人还真痴情。
“我的好夫君是哪家的?”
“您嫁过去?就知道了,”容鸢挥了挥帕子,旋身离开?了。
温水水转着那杯热茶,一瞬端起浇在盆栽上,那叶子被烫的皱起来,她脸阴的可怕。
片晌屋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温昭杵在门口,阴恻恻的瞪着她。
温水水瞧见他便温温软软的偏过脸,“你们这些人太坏了。”
温昭立在门前没吱声。
温水水又转头看他,“那个姨娘抓我回?来,是不是你母亲的主意?”
温昭目色暗沉,“这里是你家,让你回?来有什?么不对??”
温水水侧身坐到杌子上,脸在灯火下映衬的白里透粉,细颈绷直,娇矜磨人。
她绕着自己的帕子,视线瞅着他,“你来干什?么?”
温昭踏过脚,寒声说,“收起你的小把戏,我不吃。”
温水水切他一声,“臭不要脸。”
温昭僵硬声,“你给温家蒙羞,谁不要脸?”
温水水不理?会?他,轻移步往内室去?。
温昭大步跨过她挡住,直直注视她道,“你没资格住在府里。”
温水水揪紧帕子后退两步,“我就住这里,我哪儿也不去?。”
温昭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扯着人往外走,她伸脚朝他腿上踢,踢了半晌他突然停住,回?身道,“你对?我使狐媚手?段,不觉得自己恶心?”
他的面庞肖似温烔,却比温烔更健朗,往日里的傲气被搓掉,从他的神?态中就能看到怨怼,有恨,恨到骨髓中,有爱,却死?不承认。
温水水撅着唇笑,“不是你自己犯贱?我在弥陀村你都想?杀我,我改头换面回?西京你也盯着我不放,是你缠着我,结果你说我勾引你,我勾引你什?么了?你和你母亲一样,都爱倒打?一耙,只有你们是无辜的,你们做的恶事都是别人逼你们做的。”
温昭一瞬掐住她的下巴,一脸狰狞道,“温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给温家带来了什?么!你吃里扒外,甘愿做大殿下的禁脔,那座桥十几年没塌,偏偏这个时候塌了,你帮着大殿下害温家,你也配可怜?”
温水水眨着眼,未几泪水掉落,滴到他手?背上,他就像被烫到般手?一松,温水水扭过身要回?屋。
温昭伸手?过来圈起她的腿直接扛着人出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