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顾自看着风景笑的时候,方城打开了书房的门,见她站在落地窗前,饶是一愣。
他视线下移,又见于桐光着脚,稍蹙眉。
他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靠在墙边说:“没人跟你说女孩子光脚在地上走不好吗?”
于桐偏头看他,又睨了两眼自己的脚丫子,嘿嘿一笑,“方城,你过来看,快快快。”
“看什么?”方城问。
“你先过来。”
方城慢慢走了过去,于桐正对玻璃,抬下巴示意方城看窗外,“夕阳啊,你看,多好看。”
方城侧过脸,瞧着那一层层的橙黄橙红叠附在天际,柔黄色的光透过玻璃打在于桐的笑脸上,方城余光瞥她几眼,微微笑了。
他走向沙发,说:“新发型很适合你,别再给自己顶个黑色大窗帘了。”
于桐眨眼困惑,大……黑……窗……帘?
明白是什么意思后,于桐哼了一声,鄙视:“你才黑色大窗帘呢!女生的黑长直你懂不懂!”
方城无奈一笑,“我懂,但你的头发太长,编起来好看些。”
于桐怔住,他刚才是说她好看吧?
方城弯腰捡起被于桐踢乱的两只拖鞋,随后“咚”一声,拖鞋被扔到于桐面前,他说:“穿上。”
于桐耷下脑袋看,倒也难得听话穿上了。
两人间相隔数米,方城看她趿上拖鞋,随后说:“于桐,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于桐歪头:“要问什么?”
方城刚才在书房处理事物时,突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个重点,那个兴许比他失眠还来的重要。
他沉吟片刻,开口:“你爷爷他刚才说……”
于桐思索,她爷爷刚才说什么了?
她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方城叹口气,句句清晰道:“你爷爷刚才在电话里的意思是,他和你奶奶,你爸爸和你妈妈,以及你的祖辈们,都是因重骨而结成伴侣的?”
于桐先是把方城的话在脑袋里过了一遍,随后慢慢瞪大双眼,眼中是惊愕,错愣,慌乱。
于桐抓狂。
完了完了完了!她怎么把这回事儿给忘了!
她刚才居然还开了扬声器!
扬!声!器!
还让她爷爷絮絮叨叨说了那么久!
“啊啊啊,这个啊,你别,别,别误会。”于桐心虚地望向天花板,话语也不顺畅。
方城镇定:“怕我误会什么?”
于桐连忙接话,“你放心,我绝对绝对,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哪方面?”
她一急,话也没过心:“绝对不会跟你结婚的!”
靠……她脑袋里是糊了坨坨嘛……
于桐泄气,耷拉下脑袋。
方城走近她,居高临下觑她,清凌道:“所以我没理解错。摸骨师与其重骨之人,会结为夫妻,是吗?”
他不迷信,但这一件件大大小小的事,无不撼动他内心谨守的科学。
于桐咬唇闭眼纠结,她那个恨啊,她爷爷先前是那么跟她说的:丫头,方城是你命中注定要携手走一生的伴侣。
于桐一口气提在嗓子眼,想吼一句不是,可特么这时候就是说不了谎。
静默半晌,她依旧垂着头。
思考良久,她呼口气抬头,正视方城。
怂什么,她才不怂。
“是。”
她大方承认。
方城望着她亮黑的眸子,问:“这个也无法戒除?”
于桐眸光微闪动,能戒除吗?从古至今,好像未曾有摸骨师逃脱过。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不能了。”方城话语依旧平淡无波澜。
于桐纳闷,他怎么一点也不激动,一点也不生气,永远的冷静平和,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明明故意瞒着他了。
她突然想试试他的水,内心战斗欲激增。
于桐头脑一热,身体不受控制向前半步,手用力搭上方城的肩,踮起脚,唇瓣轻触他的唇,温温热热的感觉。
她动作流畅,一气呵成,随后又松开,后退一步,直勾勾看他。
于桐痞兮兮问:“有感觉吗?没感觉吧。”
“没感觉我们就成不了,结不结婚是我们自己的事,谁也奈何不了。重骨怎么了,重骨也不能把没感情的你和我硬拗在一起,你说是不?”
“你失眠,我流鼻血,那我们只要各取所需就行了,根本不用结婚,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方城一直目不转睛看她,也不说话。
于桐顿然有些手足无措,结巴:“你,你,你干嘛不说话?”
方城薄唇微启,深沉道:“其实你只要通过言语表达就够了,我能理解。”
言外之意:刚才你的举止,压根儿用不着。
于桐从方城的话语里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还有他那眼神,摆明了在看一个色狼。
哎妈呀,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她于桐长这么大还没吻过别人呢!
于桐扯个嘴笑笑,掰扯:“我这不是想用实践来检验真知嘛……”
话音刚落,方城淡定转身,重新走回书房。
门关上,他刚才使劲憋着的一口气才缓缓放松呼出,又连带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胸膛因紧张上下起伏,手微微握拳,不停颤抖,耳根连带脖子早已红透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