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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四个自己(1 / 2)


风一诺自认为自己对于这些位面中的孩子已经足够宽容忍耐了,可是这第四个出现的小狼崽子简直像是在打脸似的,让她每一日都忍不住地反问自己:

原来曾经的我这么欠吗?

自从那一次邀她用膳之后,这孩子就像是发了病似的,每次在她教?导完课程后都会要求她留下,一同用膳,并且每一日用的几道菜全是第一次她夹的那些。

一连有五日了,风一诺实在看不透她要干什么。

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还是单纯地想要作弄她?

不论哪种,风一诺的耐心都用之殆尽了。

当?小皇帝第六日要求她留下用膳时,风一诺回绝了。

“每每于宫中用膳,扰陛下清净,叫臣颇为羞愧。”

一声绯袍的丞相身姿清瘦婀娜,纵然在帝王面前也依旧神色淡然、脊背挺拔。

风子卿便没有在她脸上见过多少不同的神色,这人不管身处何境,都好似这般冷静,毫无动容。

正如拒绝她时。

年轻的帝王受到了拒绝,唇边些许不易察觉的柔软的笑意为之一僵,瞳孔中的轻快和期待刹那间消散,她方要起身,指尖正按在案边,此时不觉用力,有些发?白。

风子卿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扯了扯唇瓣。

“……不会。”

不会打扰。

这声音着实低,让风一诺也没有听清。

“陛下在说什么?”

风丞相微微蹙眉,打量了下年轻的小皇帝。

却见她垂下了眸子,轻轻摇头,神色寡淡。

“……没什么。”

“既如此,爱卿便先?行回去罢。”

实在是异样。

风一诺最后蹙眉瞧了她一眼,抿了抿唇,作揖退出去了。

小皇帝才刚刚开始学习处理政事,大半的事务仍然是由风一诺来处理的。她每日除了要教?导小皇帝,回去后还要挑灯批阅,也着实有几分劳累,更懒得跟这性情不定的小狼崽子争执纠缠什么。

索性明日休沐,让她也能稍稍松快几分。

绯色的身影很快消失,殿中恢复空寂。

年轻的帝王静静地垂头坐着,瞳孔中有些失神。

外?边一直守着的内侍见丞相离去便犹豫了下,小心地走了进?来,却是瞧见了帝王黯然的模样,心下一紧,不敢做声了。

他为小皇帝重新倒上了一杯茶水,随后便站立于一旁,一声不吭。

过了好半晌,小皇帝抬了抬眸,伸出指尖摩挲了下案上摆放着的茶杯,陡然开口低声问了句。

“你?说……她为何如此不喜朕?”

内侍一惊,也算机敏,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让奴才来说……风丞相并非不喜于陛下……”

内侍垂下了脑袋,小心翼翼地弓着腰,赔笑道。

“那她为何都不愿陪朕用膳?”

小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指尖点了点案面,忍不住地眯眸。

如书上所说,天子邀臣子用膳,本是奖赏。

可为何这人却避之不及似的,如此拒绝于她。

风子卿心中气闷。

她那日观察到这人所爱之物,特地让御膳房每日用膳之时做出端来,本以为……本以为这人至少也应与她笑一笑、褒奖一二,可谁知却如此不假辞色!

她自小到大,便从未如此讨好过谁,便是在那畜生面前,也不过是装相、做出一副懦弱的模样来混淆视听罢了。

风子卿正颇为气恼委屈着呢,便听见了身旁的内侍颤颤巍巍地小声回应着。

“许是……丞相吃腻了这几日菜色罢……”

帝王的目光一瞬间投在了身上,内侍差点脚下一软,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若丞相不喜于陛下,又如何会这般用心教?导呢?”

内侍小心地瞧着帝王,却见她闻言后先是舒眉了些许,然而不过片刻又紧蹙了眉间,不善地瞥了自己一眼,语气烦躁。

“你?懂什么?”

那人教?她,不过是看中她帝王的身份罢了。

谁要这个?!

风子卿越想越烦闷,心口都堵着,挥手让内侍出去了。

内侍见此,倒是赶紧垂头,行礼出去了。

休沐之日风一诺本应无事的,但是偶然看见了一个落在她手中的奏折,其中上报了一处地方官员的贪污之状,不禁令她蹙眉。

这种贪污现象肯定是不止这一处有,其余地方定是多见。但是举报上来的却是少之又少,归根结底,也是官官相护、事事相掩罢了。

风一诺捏着折子略微思量了下,随即起身,备马去了皇宫求见。

正好有现成的案例,借此教导小皇帝再好不过。

她行至宫中,尚未进殿,却是看见了正从中走出的御史大夫李泓言。

足下微顿,二人彼此行过了礼。

“丞相安好。”

李泓言想起方才所见,不禁蹙眉,微微摇头。

“陛下幼时无人教导,如今性情……颇有偏差,还望您能够多多引导辅助。”

年长刚正的御史大夫忧心忡忡,忍不住叹息。

“如此下去,恐生祸患啊……”

“御史慎言。”

女人冷声地打断了他,眉梢微动。

“陛下年幼,虽荒废几年,然天资聪颖、胸怀沟壑,近日来更是进步神速。”

“多年为下臣所把控,此为天子之耻,亦为吾等之耻。纵然陛下性情略有偏差,却也足以担起帝王之责。”

“何以略过始作俑者,责怪于当?初一无辜稚儿?”

年幼时性情是最易受人影响的,风子卿在莫曼云手下挣扎数年,性子有所偏差也在情理之中。为何不去责怪始作俑者,反而来责怪当初毫无反抗之力的稚童如今长大后性情有所偏差?

又为何要以一时之见,来定此后结论?

李泓言哑然无言,稍后羞愧作揖,转身离去了。

身后的女人并未穿一身绯色朝服,而是穿着一件青袍,此时微微侧身,垂眸对着下阶的御史淡淡道了句。

“陛下自有某来教导,御史不必忧心。”

更不必多言插手。

性子阴晴不定、令她不喜的小狼崽子,还轮不到他人来评论。

风一诺负手目送着他走远,过了一会儿拂了拂袖,平静地收回了目光,转身让不远处的守卫进去通报了。

守卫应诺而去。

然而他们都未曾看见,殿中柱后一直站立着的身影,静静的,有些呆愣地瞧着那外面挺直而立的女人,一时竟是入了迷。

再无第二人了。

似是心中升腾出的叹息声,很是莫名?的,在她脑中浮现。

再无人似她……

里面很快便有人出来,领着风一诺进去了。

今日的小皇帝有些怪异。

风一诺余光中察觉到了这孩子时不时地就朝着她悄悄瞥来一眼,不禁蹙眉,放下了手中的书。

“丞相可是累了?”

一旁一直悄悄注视着她的小皇帝眸子陡然一亮,忍不住弯了眸子,低声开口了。

“这是不久前进?贡的鲜果,朕不爱吃,丞相用了罢……”

小皇帝矜持地对着她笑了下,指了指一旁案上的果盘,如此说道。

那果盘中鲜果色泽诱人,皆是由宫人层层筛洗过才呈上来的。

风子卿实则也爱,却尚未用过。

可惜,她预想中的亲昵和感激并没有出现,她的风丞相反倒是脸色微冷、蹙了眉瞧着她,红唇轻启:

“把手伸出来。”

“嗯?”

风子卿茫然了下,眨了眨眸子,对上了女人似是结了层冰霜的眸子,心中一颤,竟是不敢说什么,沉默地伸了手。

啪!

戒尺毫不留情?地鞭打在手心上,让其赫然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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