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府里,洵晏坐在六角横省亭的廊檐下,手中执了一管紫玉长箫,长箫尾端悬着红色的流苏,洵晏将箫随意的晃着,流苏已有几分凌乱。
春日的景象总是如此令人振奋,处处显着勃勃生机。从此处望去,王府偌大的花园最美的一角皆在眼下,但此时,这些美景皆在洵晏眼外,她只痴痴的望着池边几株垂丝海棠。海棠柔蔓迎风,垂英凫凫,花朵簇生于顶端,朵朵弯曲下垂,如遇微风飘荡,娇柔红艳。远望又如彤云密布,美不胜收。洵晏唇角微翘,薄唇微微启开,喃喃吟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花开似锦,风姿怜人,那一枝独秀的万千情致桃杏莫敢承当。
海棠素有解语花之雅号。
洵晏轻轻开口喊了声:“小德子。”
“诶。王爷?”小德子从亭外小跑上来,躬身等候吩咐。洵晏指了指那几株海棠,道:“你马上着人将这几株海棠树移到梧桐居去。”
小德子往那边瞧了一眼,不确定的问道:“王爷,您是说小池边那几株?”
“不错。”洵晏答,小德子得了差事,正要退下去办,又听得王爷似是对他说又似是自语的低声问:“宣旨的公公此刻应当去了吧。”
肃亲王府内,王妃带着府中诸人端跪在庭院中听旨。执礼太监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田国公之嫡长孙女田夕自嫁皇五子,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璨其兼备,六仪溢其具有。然有不幸,皇五子薨。今朕之皇七子即墨洵晏年过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之配。值田夕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朕与太后躬闻之甚悦。其才德兼备,足以与皇七子配。朕钦其为七皇子妃,入主宝亲王府正妃,择良辰以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旨意刚念完,田夕的脸上已是一片惨白。
“王妃!”碧琳目瞪口呆的看向瘫软在地的田夕。
“哈哈,肃王妃,啊,不,现今当唤一声宝王妃了。宝王妃大喜!”宣完旨的公公呵呵的笑着拱手祝贺,仿佛是天大的喜事一般,对眼前的二人呆愣惶惑熟视无睹:“奴才这便回宫了,王妃可要好生准备,司天监不日便可有良辰献上。”
公公前脚刚走,后步田国公便到了。
田夕屏退下人,后堂之中只余他二人。田国公看着田夕,喟然叹了声:“夕儿......”
田夕眼中无神,面色土黄,冷冷道:“祖父可有话说?”田国公见她如此,心有不忍,却不得不说:“如今,肃王爷薨了,田家自需再寻一靠山以保一家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