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晏也不推辞,朝诸位拱了拱手道:“如此,那各位皇兄皇弟就请自便了。”
又听他们一一说了吉祥话,才带了小德子往梧桐居走去。
在庭内只觉脸热头晕,现下凉风吹面,竟昏昏沉沉起来,步履之间跌撞难稳,小德子忙扶住她,连声道:“王爷,您可醉不得。”洵晏人虽昏沉,思绪却是极为清楚,也不说话,光由着小德子搀着,往后院走去。一路上,下人们都讨喜的请了福话。洵晏听在耳中,心里起了几分甜蜜之意。本以为永远只能远远望着的人,今日起,便是她的妻了,这叫她如何不激动欣喜?
一步一晃间就到了梧桐居外,芷姑姑一见她喝成了这副样子,忙迎上来,搀着她另一边,问小德子道:“怎么醉得这样狠了?”王爷酒量是极好的,要多少酒才能到这地步?小德子面有忧色,小心地扶着洵晏,生怕一个不着心就给摔到了,对芷姑姑道:“姑姑也知道八爷和九爷是多少心思。”见洵晏捂着头,口中念叨着头疼,便道:“现下还是先扶王爷进去吧,喜娘嬷嬷们可都准备好了?”
“都备好了,就等王爷呢。”芷姑姑答了,二人扶着洵晏就往东暖阁去了。
一走到暖阁,洵晏便推开二人。芷姑姑和小德子心中有数,一个候在门口,一个便往厨房去煮了碗醒酒茶。洵晏推门进去,只见那双龙凤花烛上的火焰闪动,点星之火,却是格外明亮。房内皆是大红之色,原先雪白轻软的帷帐也换了簇新的彩绣樱桃红合帐,两边各站了排喜娘,脸上带着喜庆的笑容,手中端着合卺之礼所需之物。新娘坐在那铺了金丝线缝的桃红鸳鸯喜被的床榻边,安安静静的等着头上的红盖头被掀起,从而也掀起她与从前再无瓜葛的人生。
喜娘上前,呈上喜秤,口中念道:“挑起鸳鸯吉祥帕,从此妻恭夫贤,举案齐眉。”洵晏接过喜秤,掌心因紧张而沁出了许多汗液,她的眼中带着些醉意,深深的望了新娘一眼,不去挑起盖头,却是对周边之人模糊不清的高声道:“都给本王下去!”
喜娘们对视几眼,不知王爷是何心意,差事还没办完,也不好就这么退下了,可又不知怎么留下,纷纷望向宫中来的嬷嬷。洵晏的言语中多有不耐,身子站立不稳,斜斜的靠在帷帐边上,醉意沉沉地道:“听不见本王的话么?”
她虽醉了,话语中的威严自成,叫人不敢不听。嬷嬷一犹豫,心想到了这步,接下去如何,叫这些人封了嘴便好,也不需再叫这小祖宗拘这些俗礼,吩咐道:“手中之物放那桌上,都下去吧。”
喜娘们一听,按着她的话做了,鱼贯而出。
洵晏见这房中只剩了她二人,眼中才染上真真切切的喜悦之色,唇角的笑意也不再飘忽,那连眉梢都带了欣欣之意的模样,谁见了都道是个春风得意的新郎倌。她弯弯扭扭的走到那床榻上坐着的新娘跟前,伸出喜秤轻轻一挑,吉祥帕顺着秤头滑落到了地上,一张日思夜想的俏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田夕眉眼稍垂,那鲜红欲滴的小唇微抿,肌肤细腻,面上如春风拂面染上桃红,嫁娘宫髻如小山憧憬叠嶂,上头翠玉透雕盘龙头簪,白玉海棠钗许许的高贵美艳之物点缀,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娇艳魅惑之态,明艳不可方物。洵晏看得痴了,直直的望着眼前之人。
田夕等了许久不见她说话,又不见她动作,便稍稍抬头去看,却见她呆呆愣愣的站着,眼中满满的皆是惊艳,便又低下头去,朱唇微启,小小的唤了声:
“王爷?”一声清脆如天籁的叫唤让洵晏回神过来,意识到自己就这样盯着人瞧了许久,脸便腾地红了,磕磕绊绊道:“我把她们赶下去了。你,你,”嫁给我,你可有一点喜悦?
田夕见她口齿不清,半天你不出句完整的,料想是饮了不少酒,便问:“我什么?”
“你可有小字?”洵晏望着她动人的颜容,总归改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