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礼佛静修,不愿人打扰,便叫身旁的金嬷嬷来回了二人,洵晏似是习惯了,也不坚持,只托金嬷嬷代她二人向皇太后请安问好,又从小德子那取了佛经呈上道:“这是得道高僧一嗔大师半年前偶遇小王,谈说之余颇具缘分,赠予小王的留念之物。小王常看此物,却是慧根不及。想来皇祖母清修之人,旁的俗物是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的,这本佛经,便劳烦嬷嬷代小王呈上,恭愿皇祖母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金嬷嬷双手接过慈祥笑道:“七爷最是孝顺,时常挂念太后,太后也常念起七爷。”洵晏顺眉一笑,牵着田夕的手向她告辞。
田夕只紧跟在她身旁,不需多言,心意与她同在一处便可。
等到回到王府,已是夜幕降临,沉沉夜色四向里围拢而来,天上星辰密密匝匝的零零点点,逐一现身。洵晏同田夕同乘马车,到了王府外,自己先下了,然后对着掀帘而出的田夕伸出右手,田夕清浅的勾了勾唇角,将手置于她的手心,借着她的搀扶下了车。
田夕下了车,婉约的站在洵晏的身旁,洵晏望着她明媚动人的颜容,心下欢喜无比。田夕抬头看她,见她唇角的笑意温润如春日里碧波无痕的潭水,乌黑的瞳仁如天上最亮的星辰明辉亮丽,略微的发了怔,街口清风吹来,田夕打了个颤,却不知是为这无痕的清风还是那双耀眼的星眸。洵晏察觉她发颤,忙揽着她的手入府,还不忘招人取来羽绒披风,为她披上:“倒是我的疏忽,忘了你体弱,叫你在风口站着。”又抬手拢了拢前襟:“这下,可有暖些?”
阳春四月,最是舒服的时候,她穿得又不少,如何会冷?田夕心暖她如此上心,连一个小小的颤意都放心上,摇了摇头,婉声道:“不冷了。”
“不冷便好。”洵晏揽了她纤纤细的腰,取了主道往里走去,边给她介绍府中的各处方位,她昨日新娘入府蒙了盖头,今早又是匆忙而出,皆都没有仔细看过。往后的时日,便要在王府内打发,熟悉熟悉很是必要,田夕认真地听她说解,视线顺着她纤长的手指指向各处张望。
开始是洵晏一人在讲,后来变成二人交谈,那些名花佳木品种盛期,还有亭台楼榭碧水小池,再到古来咏叹花木名诗名词,田夕并非寻常只会针线刺绣,无才是德的深闺女子,她腹中诗书气度华彩,叫人欣赏赞悦,洵晏先是拣着她有兴趣的方面来说,后又发觉她的才华情操,顿时兴致大起,两人不知何时坐到横省亭里,谈古说今,说禅论佛,仿若找到命中知己,皆是兴味盎然。
直到小德子见天色已晚,晚膳已让厨房热了一遍又一遍,才出声打断。
泽纾按着规矩,养在别的院子里,有乳娘嬷嬷丫鬟等人照看伺候。田夕与洵晏用了晚膳,心中挂念,便要去看望,洵晏自然一道去了。
许是刚迁了新的住处,泽纾有着些微不适,日里便啼哭过几次,喉咙有些发哑。田夕瞧着心疼不已,抱在怀里兜转哄着。泽纾感受到了母妃身上的气息,不多时也静下来,他才七个月,却是学步好动的时候,才歇下来,又挣扎着要下地去走。田夕累了一天,脸上染了疲色,但还是非常高兴的引着他的咯吱窝下,让他在地上兴致勃勃的到处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