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是最为清闲的一天,洵晏在书房中看些紧要的案牍,前些日子,皇帝见十一皇子后的几个皇子也到了参政的时候,便分给了他们些公务。十四皇子编入了中书省议政,十三皇子前日吃了喜宴便连夜赶往京城外五百里处的宜城,那里一伙山贼聚众闹事,声势日渐浩大,人数竟达千余,皇帝为防来日多生事端,便让十三皇子去剿了,也可历练历练。十二皇子则在礼部行走。洵晏本是掌管着卫尉寺,但她闲这差事事多麻烦,就在一年前上疏皇帝转给了十一皇子,自己担了宗正寺卿的闲职,平日里掌管宗亲皇族的事务,闲暇时,与外戚皇族宗室子弟常日厮混,渐渐熟稔。
正看到紧要之处,十四皇子叩门而入,手中捏着本公文,躬身见礼:“七哥万福。”
“得了,你便说吧,”洵晏没好气的抬头望他一眼:“我还在婚休,都不叫人安生。”十四皇子不以为意的笑说:“七哥料事如神,”将手中公文随手放到书案上,转到边上的紫檀木交椅上坐下道:“这是绩弩将军季庭上的大婚贺折顺带向七哥请安。”
洵晏翻开细看了一遍,道:“他倒有心。”
“如今边疆之事父皇交由他暂理,对咱们有益无害,若是换了人,可如何是好?七哥需先想个对策,防患未然。”十四皇子正色道。洵晏沉眸暗想了片刻,问道:“匈奴近日可有动作?”
“没有。虽积极备战,却未主动挑事,瞧着。。。。。。”十四皇子皱了皱眉,似乎是想不明白,洵晏叹了口气道:“你也觉着不对了?”
十四皇子看向她,与她对视一眼,二人的想法便彼此了然。洵晏正声道:“不论如何,五哥的仇是一定要报的,我大炎的皇子,没道理就这么白白殁了。”
十四皇子眼眸幽沉,道:“这是自然,五哥待我们自小就好,我与七哥是一样的心思。”洵晏笑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只黄鹂轻巧的飞过,黄中带绿的翅膀起劲扑闪,依旧只是到屋檐的高度,再飞不高。她回过头说:“季庭那边还未定,为防父皇改了心意,咱们先把刘长沛暗中提携。”
“刘长沛的确是有些才华,只是他方过加冠,又无背景,未必能服众。”十四皇子转动左手大拇指上的翠色扳指,觉得不妥。
“无背景有无背景的好处,他在军中也多年了,这时提拔,不会叫人怀疑,而且,季庭也怕这时分权,刘长沛正合适。”洵晏说完,端起茶盏到嘴边,茶水只碰到唇便放回桌上,静等十四的意思。
十四皇子想了一下说:“这样的确稳妥。如此一来,季庭在军中本就声威高重,再有刘长沛在旁出谋帮衬,换不换主帅,边陲军都可掌控。”
洵晏点了点头。书房门笃笃的敲响,响声不疾不徐,轻重恰好。十四皇子促狭的看着洵晏道:“正好能给七嫂请安了。”洵晏横了他一眼,面上却无恼色,提声道:“进来。”
田夕款款细步而来,身后跟着的碧琳手里端了只钧窑梅花炖盅,一同的还有两只小碗和两柄银汤匙。
十四皇子先站起拱手:“七嫂万福。”田夕笑着对他微微颔首,到洵晏身前福了一礼道:“王爷公务繁重,臣妾让厨房炖了木耳棠梨羹,王爷可要小食一些?”大方得体,端的是世家嫡女的娴雅沉静。
洵晏高兴应了,瞥见十四正不怀好意的瞧着她二人笑,就不十分诚心的说:“十四弟要不要也来一点?”
“七哥盛情相邀,”十四皇子喜悦的上前,刚说完前半句,就见洵晏拿着双凤眼威胁的看着他,忙撇嘴转了口风,道:“可臣弟府中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
又调侃的望了她们一眼,径自走了。
田夕被他意味浮挑于表的眼神闹得满脸通红,怪道:“你这么急着赶他走做什么?没的叫人笑话。”这木耳棠梨羹又不是多难得的稀罕东西,她嗔怪的看了洵晏一眼,低头亲自给她把炖盅里的棠梨羹盛到碗里。